生平事纷乱,偶得闲暇,回眸带笑看。
奇趣如波澜,摘过二三瓣,温酒仔细赏玩。
——Amuro《二三趣》
学校的新图书馆建成,便与同学相邀去“观摩”一番。穿过二、三层的专业型书区,在四层的文学型书区里,一排排纷呈的书本紧密地摆放在一起。在书序中,偶然看见这本《浮生六记》,“安静”地立于厚重的文学典籍中间,甚觉欣喜。便停住步伐,细细翻阅起来。远去了红尘喧嚣,隐去了高楼远林,幼时的闲情时光又渐渐于眼前清晰起来。
《浮生六记》共为四卷,最得我喜爱的便是卷二《闲情记趣》。以闲情记趣,幼时的趣语童真,将这相隔的二百余年光阴也连在了一起。
“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于烟,使其冲烟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怡然称快。”沈三白有“拟蚊为鹤,化作青云观”,在夏夜的燥热中,小小的一方素帐,却另有一番景致。忆起自己幼时,在似睡似醒之时,通过朦胧的睡眼,恍然见看见窗帘上依水而建的一排小木屋里,有一个个小人从中跳了出来,有立于门外张目远眺者,有行于水畔揽衣而洗者,更有行步匆匆忙于归家者。我甚觉奇异,想睁大眼睛看个究竟,却终究抵不过睡意侵袭,终又是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揉揉眼睛,凝目向窗帘上瞧去,楼阁林立,水畔依旧,那一群小人儿,却已不知所踪。我向母亲提及此事,她笑称恐是夏季燥热,做得一场梦罢了。我却心想,这群小人儿,应是归家了吧?那一座座小木屋里,是不是隐着他们的行迹呢?
“点缀盆中花石,小景可以入画,大景可以入神。一瓯请茗,神能趋入其中,方可供幽斋之玩。”沈三白对幽斋中的一方花石,也有此番要求,让人不禁去遥想沈家的幽斋的奇景之妙。而忆自己年幼之时,院里的一棵老树因雷电倾击而倒,之后大人们将倒树运走之后,便在老树原来的地方抹上了水泥,与旁边的水泥地一般模样。当时与同院的伙伴们一起游玩,行经此地,我和小婷不知此处刚抹了水泥,便要伸脚去踩。身侧的阿淑便赶忙拉住我们,摇摇头,说这里刚抹过水泥,不能去踩,不然会留下痕迹。彼时年幼,我与小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各伸出了一只手,在脚边的水泥地上各自拍了下去,便留下了两个并排的手印。当时只觉甚是有趣,待几年之后,小婷已搬离小院再无音讯,我有时行经此处,看着脚下的两个手印,竟有些怅然若失,
以闲情记趣,这两百余年的光阴便也似相连起来。只是不知,旧屋里的窗帘已换了几载,那屋里的小人可还愿与我一起同游?不知何方的小婷能否某日在人潮中相遇,温酒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