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看完《白鹿原》之后,直接说:“啊,我咋没看懂。”实际上《白鹿原》这种电影虽然从整体上确实不容易看懂,但是如果从一个人的视角来看,就容易看懂一些。我们可以看着族长,慢慢往下走。
可以说族长是非常尽职尽责的、而且非常聪明的一个人。民国派官过来收租子的时候。新官上任吃酒席。白族长就沉默着也不吃也不喝。其他人看着也不好意思。客套几句就说到人总不能不吃饭吧。白族长这时候就说。那虽然我也不能不吃饭,但是乡党们也得吃呀。你们收的这么重的税赋,那百姓们吃啥啊?(无私的人。聪明的人)虽然如此,这几个当官的一听也不高兴,说了几句。这样,族长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官,有钱有势有枪炮。也只能举杯喝酒。
鹿三因为税负太重到城里讨说法,被人抓了打,好不容易回来。嘉轩呢就让自己的孩子拜鹿三当干爹。那搁现在可能就是拉帮结伙或者是为了权势利益。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从大人还是两个小孩身上。都可以看出一种 情分。没有私心的那种情分。比如说嘉轩他娃白孝文跟黑娃玩儿的时候给他一块儿冰糖,你尝尝甜不甜。黑娃说甜。孝文说甜你就拿着,但是黑娃不要,说,我怕我以后吃不着心里难受。我看到这里心里也很难受。孝文就说只要有我的份,就有你的份儿,你是我兄弟,以后如果你有困难我卖房卖地都会帮你的。可是呢,最后他还真的卖房卖地了,只可惜不是为了兄弟。
后来黑娃把小娥带回村子里了。鹿三是相当的高兴,鹿三老年得子,这个儿子现在既然有媳妇儿了,那很快就能看到孙子了。可是族长听乐呵呵的鹿三说完,说这女子不是他黑娃能守的住的,你还是去查一下吧。
鹿三一出去,黑娃知道要出事,急着让小娥进宗祠。那个时候宗祠很重要,没有进宗祠就不承认一个人的身份。族长呢,非常会说话,礼数也到位。既不失长者的尊严。也没有让人家下不去。只有一点,等鹿三哥回来再说。结果鹿三回来之后气的呀直接把黑娃赶出去了。这个时候呢,孝文悄悄给了黑娃一间窑洞让他先住。却不想就在这间窑洞里,上演无数悲欢离合。
白鹿原写的这一段真的是中国非常复杂的时间,斗争啊。斗争啊。无论是外边,还是里边。旧的秩序,国家,新的党派,信仰,团结与矛盾,分裂与统一。分崩离析,互相冲撞。混乱中一时冲动也有一些错事,比如黑娃去砸宗祠。当时鹿三提着一杆枪就要捅这坏孩子,族长把他拦下来。祠堂已经砸了,如果他去,那里那么乱,可能还有危险。可是之后呢。祠堂还是继续修,继续用。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能有的人要说族长太怂了。不要这么说。后面军队来的时候要粮。拿着枪指着族长的头问你要枪子儿还是锣。我就想起电视里边儿英雄战士在敌人面前大喝一声来吧,开枪吧!宁死不屈,豪气干云。我看到这以为当时可能也是这样的,可是呢,族长还是拿了锣。
死,很难。活下去,更难。乃至忍辱偷生,为人不齿。
因为革命英雄如果身陷敌营,敌人问他你是要枪子儿还是要糖,如果选了糖的话,那么战友们都会受到连累。如果是选择枪子儿,那只是死了他一个。可是——如果族长选了枪子儿,族长解脱了,族长一死了之。那么还是会有愧儡来代替族长收粮,为军阀跑腿。会更过分,借着职权来欺压乡党。那白鹿原就是一整片水深火热了。
我不能死,因为有更多的人需要我保护。
从头到尾嘉轩一直在忍。国民党让他去当乡约,这个时候嘉轩就说我不当。不能趁人之危。那个官这时候就说:嘉轩啊,你水有多深土有多厚我今天才看清。两个字:自愧不如。鹿子霖这个人实际上不够朋友,经常不是坑嘉轩吗?但是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今后,可以说嘉轩都没有做对不起子霖的事情,包括这一回。他不当乡约一个是因为这个时候出头的话会很危险。第二个也确实不能趁人之危。
可是后边,子霖为了族长的位子,利用小娥出了坏事情。有一句话子霖说的是对的。你毁了他儿子比毁了他本人更让他难受。白族长站在山头上看啊看啊,看着自己儿子出来,一头就栽下去了。祠堂里狠狠的打呀打呀,然后就分了家。这儿子不争气,把地呀房呀,都卖给了鹿子霖,可惜不是为了兄弟,是为了女人啊。一向温和的族长终于生气了,狠狠的踢了孝文一脚,那房和地都是你爷爷置办下来的啊!可是鹿子霖得了房和地过来呈口舌之快。组长也只是忍啊。这个时候地和房已经在人家手里了。人家过来逞口舌之快,那就让他逞吧。
从头到尾子霖都在坑嘉轩。后来白鹿原旱灾刚过,又遭了瘟疫。子霖就来搅这趟浑水,说这是小娥的魂闹的,要给鬼修庙。族长不同意。这个鹿乡约,样子话说的非常漂亮,怎么说只要能让大家平安,不要说是给鬼修庙,就是让我从他的裤裆底下钻过去,我也钻。大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啊呀子霖好呀,子霖当族长,子霖当族长!嘉轩就说,我不给鬼修庙,我也不从他裤裆底下钻过去。我要造一座六角青砖塔把它永远压在下面,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于是准备造塔,要开始埋。这时候呢,村民里有厚道的人过来悄悄的跟族长说,哎呀人火化的时候看到里边有个娃,怕是你家的,要真埋了可能断了你家香火。要不先拖延一下,随便找个东西埋下去,然后偷偷的找一个风水宝地把这罐子埋了。嘉轩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不用了,埋吧。
岁月无痕,人事多变。当年的黑娃变成了土匪,回来找事把族长绑了。拿着刀顶在族长心口。人是你杀的,还是你指使别人杀的?族长就平静了直说了,不是我,也不是我指使的。语气温和,却不卑不亢,也不像一般人说你要杀就杀啊,怎么着。结果又是鹿三冲出来提着枪要桶黑娃。一向平静的嘉轩立马站起来,因为黑娃之前做过那些事情,他情绪可能不太稳定,万一一下子冲动干了什么不好的事。那对谁都不好,对黑娃自己也不好。所以他一下子站起来喝住鹿三。不要再说了!黑娃呢,很生气。可毕竟他还有一点良心,没有对自己父亲动手,但是毕竟生气,顺手抄起一根大棍子在白族长身上狠命的敲啊。可是呢,鹿三还在说。黑娃就掏出一把刀,抵着他的头,把他辫子割了,说这就算你没了一条命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言辞温和的白族长只咆哮了两次,一次是对自己儿子,一次是对兄弟鹿三。
第二天嘉轩拄着拐杖去看鹿三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死很难,活下去更难。
谁道苍天无皂白。一天一群国民党冲进来说:你这个乡约是当到头了。把子霖绑了。因为他娃当了共产党的大官。那这个时候只要是知情人都可能相当的高兴,怕是要拍手称快的说。但是嘉轩一看到就一拐一拐的上去把车叫停了,问怎么回事,大多人这时定是要对落魄的鹿子霖鹿乡约冷嘲热讽。可是白嘉轩只是说:子霖你有什么话要捎给家里?——因为这个时候说其他的话也没用了。子霖低着头,噙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抗战,日本人的飞机从天上飞过去。炸弹都丢下来了,大家逃到一边躲起来。鹿子霖满身尘土的跑回来。没有人露脸,只是嘉轩拄着根拐杖急步走过去大喊:快趴下!
即使你伤我,妨碍我。在你有危难的时候,我一样会帮助你。
因为日头照好人,也照坏人。雨降给义人的田里,也降给不义人的田里。
这便是天地的胸怀。
闹瘟疫的时候,祠堂里有人责难:都说白鹿大难救万民,白鹿呢?岂不是白嘉轩吗?无论大难小难,他都一肩承担。
我们不必责备,也不必赞扬。他们即是那样的人,而成为怎样的人,才是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