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在纽约中央公园的小黄花上扇动了一下翅膀,于是东京便掀起风暴电闪雷鸣。
也许人的一生就会因当年不经意间的细枝末节所改变,从此走上截然不同的分岔口而不能回头。拓扑学中说这叫蝴蝶效应,你相信吗?
人的一生由一个个的片段组成,他们变成记忆,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可有些片段我们会想尽力忘掉,但我们无法回到那时刻,更无法改变。如果给了我这个可能,让我重回旧日的十字路口,如果我能预先知道某种选择所带来的我并不愿发生的结果,那么我会收住脚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迈进,而我的历史,会不会完全不同?会不会变得完美?
这部电影,不但假设出这种可能,甚至还试着给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如果蝴蝶在那个时刻,没有飞走,而仅仅抖动了一下翅膀,在时间的链条的末端,将凭空多出一场飓风,更糟的是,没人知道风是在向哪里吹。
主人公埃文像他父亲一样有一种可以重回记忆改变结果的超能力。父亲疯了,他和妈妈一起生活,他还不了解自己的能力。但孩童时的可怕记忆残留在他的脑海里,缠绕着他现在的生活,令他无法安心。埃文请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医生鼓励他每天把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详细记下来。进入大学的埃文突然意识到,记录自己的笔记本,可以帮助自己找回孩童时候的记忆。他掏出自己床下的日记,开始了一次次重回童年的努力。一次次地回到过去,然后每一次都像《大话西游》一样,“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尾”,他记起了对凯莉的爱,却使她想起不堪的回忆而自杀;回到救赎自己的爱情,和凯莉恋爱了,却又杀死了她的弟弟汤米;知道汤米变坏的根源在于杀了那只小狗,试图拯救小狗,不料历史却变为好友伦尼杀死了汤米而被关进精神病院,凯莉也内疚地堕落成吸毒的妓女;于是埃文回到悲剧的开头,拯救那被炸死的母女,却让自己全身残废,凯莉与伦尼在自己面前相爱。每次埃文以为可以通过改变过去就能彻底改变现状的不堪时,没想到改变的还仅仅只是开始,每一次的不甘,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失落。他想阻止每一次的悲剧,但是慢慢的酝酿着更大的灾难。他想改变别人的命运,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操纵不了。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过失中受到伤害,寻求报复。看着自己遭到重创,身陷囹圄,失去爱人,甚至残疾。一次次的选择都无法避免悲剧的结局,他想起了和父亲的对话:没有人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埃文的手在颤抖,日记本上的字在颤抖,就像一只蝴蝶起飞前扇动的翅膀,最后,他只有改变所有的错误,放弃与女友的一切,在童年相识的一刻便形同陌路,然后烧掉日记相忘于此生。
时也命也,时乖命蹇,夫复奈何。生活中多数人只能感叹几句“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然后在以后岁月中独自前行,偶而黯然神伤。
诸行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涅槃寂静的境界,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放得下,埃文就放不下,因为他心中有爱,有对家人朋友的爱,更有对凯莉的爱。
淡如浮尘,如是落寞。轻水鸣蝉,烟消云散。为什么落寞?因为主人公最后一次改变历史的代价,就是,让他从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为了挽救凯莉的命运,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在出生前用脐带勒死了自己。这个结局很戏剧化,甚至可能让人觉得很滑稽,却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是感动于剧情,而是痛苦于现实。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很多时候想牺牲自己改变过去让自己爱的人过的更好而不可得,只能让无法再表达的爱意和对命运捉弄的痛恨在心中一次次燃烧、冰封,而承受着冰与火的煎熬。
曾经听过这样一个平行宇宙理论——每当你作出一个选择时,世界就在这个点分化了。然后选择A跟选择B的世界,就如同伸长的枝芽,向不同的方向各自葱茏。于是就忍不住猜测,如果当初我们选择了苹果而不是梨,选择了北大而不是清华,选择了工作而不是考研,选择了分手而不是继续……世界又会如何?我们永远无从得知,你的“影子”在哪里,过着如何的不同的生活。然而又有谁能够保证,那交错盘旋的路,不会通往同一个终点?埃文在逃,逃他的宿命,命里的故事悲喜交加。
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转起来?仔细地检验自己的生命与心路历程,就如同抚摩身上的每一寸伤痕。是它们构成了完整的人生。又有谁能说,未来的未知不是一种凶险和恶意?我们只是不愿那样想罢了。幸好这世界没有后悔药,生活注定是环环相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次自作聪明的改变是无法预料的结局。我们必须对自己当下所作的一切负责,对可能影响自己今后生活的重要事项慎重选择,更不能过于依赖以后还有改正的机会,甚至是幻想可以重来。生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的行为不仅对自己今后产生影响,也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或许我们平时没有意识到,但当夜深人静、独自面对内心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很多愧疚和歉意,这些正是我们该做而没做到的、没做好的、伤害了别人的。“内省无疚”是孔子提倡的一种做人境界,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按照这样的境界要求自己,就不会有改变过去的想法了。
我们不是神,除非我们能够舍身取义。即使仅仅是从拥有变为变得一无所有,仍然要付出代价。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然而我们又怎能改变未来?因为我们的明天只取决于我们的昨天和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