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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界和其他地方》
2016-05-11 10:44 鲜文静 

 

    17岁,正值高三,初识来自传说中上下学需得坐车的其他地方的Jeanette Winterson便义无反顾难以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1959年的老太婆,年龄相差悬殊并不影响当时的一切都恰逢其时火候正好。
    高三的生活尚不至让人生无可恋,却也真是无趣到了极点,每天都在20平方分米的战场上发了疯的求解着数学题的答案,每一场战役都非生即死绝不拖泥带水,也不敢停歇,生怕闲下来的自己会不知趣地开始思考人生这个题。思考是痛苦的。因为我会知道无论是排列组合,欧拉公式或者立体几何都给不了我人生的答案。不得不做还找不到意义的事,更加痛苦。
    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17岁,痛苦万分没有希望的17岁,我听到她说,“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就像世间没有唯一的答案。”单单这一句话就使得我接连打了几个激灵,年轻的我不禁对这个还未知的答案着了迷,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我激动得颤抖了起来,虽然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热血澎湃和期待。
    宣告高中时代结束的那个艳阳天,我虔诚地双手合十重新打开了这个故事,关于一个飞行员的过去和现在。
    孟买。开罗。巴黎。纽约。没钱出门旅行有时甚至没钱去购物的6个小人在周六的夜晚盘腿而坐轮流说出地名,轮到谁说谁就拿起挂在天花板上的飞机模型绕着省钱买下来的充气地球仪转啊转。他们耐心等着从伦敦细思罗机场飞往世界任何角落的航班着陆,他们高兴地抻抻腿然后满怀期待地带上眼罩,静静坐着,一个小人开始讲述他们正在造访的这个奇异的地方,其他人则开始兴奋地幻想着。
    毫无疑问,我这局外人被他们造访的这些地方深深迷住。一闭眼,就可以看见世界和其他地方。于是,我也合乎情景地知晓了自己终究会远走高飞,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我在等待自己被创造出来,我在等待着创造自己。我对未知的自己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不是因为鄙夷现在的自己,人对于未知,对于未知的自己,对于一切未知的未知总是会怀着某种强烈的欲罢不能的激动。
    像每个把人生这个问题弄得一知半解的大人一样,我在有星星的夜晚对未知的守护神表了不简单的决心,我对自己笃定地预言无论在何种时间和条件下都要用心活得浪漫。这不是问题的答案,起码不是你人生的答案,但好过用赌徒心态声色犬马,白白浪费自己大好时光都赌在一个镜花水月的错误选项。
    这是我的选项。
    不做孤注一掷随心所欲的赌徒,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数学公式般几百年都不会变化的存在。我宁愿做一个怀着普通愿望的普通人,平凡着拒绝平庸。
    孟买。开罗。巴黎。纽约。在真正拜访过这些地方后的飞行员不快乐,太多只是看上去有趣的人,太多欺骗着自己麻痹着自己的人,甚至还有怀着赌徒心态敷衍着人生这个问题的可怜人。过去承载着梦想的飞机模型在变成飞机后却带来了麻烦,直白地击破一个人孩童时期的梦想,这麻烦显得既不礼貌又不体贴。
    我突然记起青海湖旁卖藏饰的一个汉族老人,她说世上最美丽的地方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去过的地方,我说我要到的地方都很美丽,我还要去更多美丽的地方,到世界和其他地方去。虽然我并不觉得美丽只存在远方。
    环顾四周360°,现在的一切都相当美好,这里的早餐午饭和晚饭都可口,这里的人轻松又自由,但我做不到只忙于眼前的生活,也无法安心定居在一座山头吹着风。
    我注定要走向世界和其他地方,毕竟是不是美丽,是不是让人失望,是不是辜负了我的期待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甘肃。宁夏。北京。天津。后来我也陆续去过几个地方,甘肃的风干燥但也狂野,宁夏的太阳炙热但也温暖,北京的都市拥挤但也精彩,天津的夜晚不平静但也耀眼。在时间流逝中的无数定格中坦然接受自己的完整与不完整,接受世界有时的令人失望,接受其他地方或许是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做这样自由又洒脱接受者的好处可能在于内心始终坦然对于世界和其他地方的也始终保持着一簇神秘的笙歌篝火,如果有人在我身边安静听我讲,我会告诉她一个不眠不休的狂欢。
    年少时曾自命不凡,幻想自己是潜伏芸芸众生中的济世者,祈求有用肉眼便能把自己与他和她区分开来的不一样,走过足够的路见过足够的人才勉强领悟到,除了看不见的灵魂和思想,我们都一样。
    我开始把生活的重心从幻想转移到现实,我停止设想、虚构某趟旅途的目的地转而开始解决我小巧桌子上可爱的小麻烦,合上不再看的书,丢掉不再用的纸,抛掉因为小摩擦而产生的坏情绪。
    整齐有序的20平方分米的小书桌也可以是很有趣的地方啊。
    从身边积攒细小的努力,从不过分努力争取实现自己野心的人就像一支不能使自己开花的蔷薇,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阴晴,到不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发现不了身边的有趣。只是坐在一张杂乱的书桌旁痴痴幻想有一天乘着轮船渡过海洋到达某个事事都顺心人人都友善的美妙国度么。
    或许这人心里也痛苦不堪地明白着,他等不到这一天。
生活不该只是眼前,但认为生活只在别处的也未必过于贪婪,放着眼前的美好熟视无睹。认为眼前生活俗不可耐的大多是蓬勃的年轻人,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后会开始懂得生活。生活应该一般在左脚一半在右脚,左脚踩稳当了右脚才可以走跑跳跃,只要两只脚配合得好,跨栏或是托马斯全旋何足挂齿。
    到世界和其他地方去,不要等待,不要白白消耗自己的热情与期待,记得少带一些行李多喝一点水,顺其自然地经历未知的风雨好坏,看看千奇百怪的人和百花缭乱的山水,下雨了没有带伞就心怀敬意的接受自然的轮回,阴天了就用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阳关驱散突来的阴霾。不吝啬地把放在诗和远方上的目光分一些给眼前的生活,读书看报锻炼身体,有整洁的书桌和茉莉香味的白衬衫陪着自己会莫名的心安又笃定。
当我可以安心又笃定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而不是手忙脚乱地援引哪位名人的名言时,我也终于可以平静的面对人生这个问题,问题并没有那么棘手我也并没有非得在20几岁就参破人生终究奥义的缘由,岁月还长日子还多,终有一天我会在我的藏青色的石板墓碑上留下我的答案。
    我曾为此激动不已甚至颤抖。那你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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