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二暑假第一次遇见《飘》,趴在床上阅读,直到凌晨两点故事结局,梦里满是塔拉庄园种满大片棉花的红土地和十二橡树的烤肉宴;高三暑假再次翻阅,对斯嘉丽又痛恨又惋惜,痛恨她任性自私又不知珍惜,惋惜她坚强却又命运多舛;如今再次重温,恍然发现无论友情、爱情、亲情、战乱、贫穷、挣扎……到头来唯有故土亘古不变,只有它可以抚慰不安定的灵魂,故土在,明天就在。
斯嘉丽是个讨男子喜欢女子厌恶的美人,继承了母亲爱伦的面容与教养,骨子里却是父亲杰拉尔德的爱尔兰人个性,热情、坚强、永不屈服,忠于自己本性。凭借出众的美貌与善于恭维挑逗的小手段,使得县里的单身男子全都拜倒在她脚下,唯独他喜欢的艾希礼例外。艾希礼与表妹梅兰妮订婚当天,她表白遭拒后轻率地答应了她最轻视的查尔斯(梅兰妮的哥哥,艾希礼妹妹未来的准丈夫)的求婚,并因为战争,两个月后就沦为寡妇,消沉、瘦弱,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瑞德是在人们的议论中出场的,因为他做了南方人认为不名誉的事情——酗酒和“跟女人的某种瓜葛”,不仅被西点军校开出,还被父亲分文不给地赶出家门。烤肉宴上,在大家都表示自己的抗战热情时,瑞德因发表南方除了棉花和傲慢一无所有,并且必将战败的言论被大家孤立。然而就是他偏偏目睹了斯嘉丽如何费心在烤肉宴上俘获每一个单身男子的爱慕,也碰巧见证她遭遇艾希礼的拒绝。“先生你不是个上等人!”“你眼力不错,可是,小姐也不是个上等女人呦。”第一次接触,瑞德发现了斯嘉丽身上与自己相似的特点,对周围人们眼中神圣的礼仪、制度、品质特征不屑一顾,表面对一切应付的得心应手,躯壳里实际上藏着另一个自己;而在斯嘉丽眼里,瑞德知道了她的秘密,而这个人粗鲁、过于直率真实、是个不安定的危险分子。
成为寡妇的斯嘉丽既不为死去的丈夫伤心,也没有像亚特兰大人民一样沉醉在对战争的狂热中,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她看到的只是十七岁的自己尽管美丽依旧,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穿漂亮衣服、跳舞、参加聚会、不再有被人恭维追求的机会,还要板着一张脸摆出心如死灰的表情。义卖会上两人重逢,瑞德看出了斯嘉丽对周围人所崇尚的主义的厌烦,请她跳舞。之后带她参加舞会,送她漂亮帽子,鼓励她说出心里真实地想法,一切都投取所好,让她打破旁人眼中的很多禁忌,可能连斯嘉丽自己也没意识到她与瑞德的本质相像,想法也越来与他趋同。
瑞德的有些品性让她恼火,但他身上有她不理解却又觉得令人兴奋的东西,枪法好、赌技高、对装容挑剔,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却什么事情都能办到,跟他在一起惊喜不断。斯嘉丽认为瑞德喜欢自己,却不能像对待其他男子那样轻易驾驭他,他总是一针见血的说出她内心所想,与他的斗嘴中她从没占过便宜。
尽管南方的人民认为一个南方勇士可以抵抗一打北方佬,事实却是南方在战争中越来越处于弱势,军队节节败退,伤亡人数不断增加,连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三四岁的小孩都上了战场,到处都是伤员、血腥、汗渍,亚特兰大成了一个充满痛苦、臭味、喧嚣和忙乱的地狱。亚特兰大被攻陷那天,斯嘉丽顶住一切压力和恐惧给梅兰妮接生,并带着梅兰妮和孩子安全回到塔拉,因为她答应过艾希礼要照顾梅兰妮,她就一定要做到。
此时的塔拉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母亲在前一天病亡,父亲变痴呆,两个妹妹患病,农场的黑奴都走光了,只剩下嬷嬷、管家波克一家人。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带着大家每天辛苦劳作以填饱肚子。她的手上起了水泡和老茧,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厌烦,但没人可以给斯嘉丽安慰和依靠,哪怕是后来回家的艾希礼。
为了保住塔拉,凑够纳税金,在瑞德跟前碰了壁的斯嘉丽玩了点小手段,嫁给了小有资产的肯尼迪(斯嘉丽妹妹苏伦的恋人),并取代肯尼迪打理起了木材厂的生意。亲自驾车穿过一片黑人区,与北佬做生意,甚至雇用犯人做工,所作所为都为邻人不齿,使本来就不对她抱有好感的邻居断绝与她往来,亲人也对她不理解,只有梅兰妮不顾一切地庇护她,瑞德愿意听她倾诉并给她鼓劲。由于她的一意孤行使得人们的预言成真,斯嘉丽在黑人区遭到袭击,肯尼迪为此付出了生命。
战后在塔拉的生活经历,让她缺乏安全感,生怕以后还要挨饿,唯有抓在手里的钱才是最令她安心的东西,为了钱她可以做很多不被邻人接受的事情,哪怕被他们唾弃。肯尼迪死后,瑞德在第一时间向斯嘉丽求婚,理由是他觉得得到斯嘉丽除了结婚没有别的法子,而与他结婚斯嘉丽才可以发现结婚的乐趣;斯嘉丽答应了,理由是“在我见过的许多男人当中,只有你让女人说真话。你不把我当傻瓜,不让我说瞎话,有你这个丈夫会幸福的”。斯嘉丽又一次让邻人议论纷纷,然而瑞德说得对,婚后斯嘉丽觉得跟着瑞德发现了很多乐趣,也学到了东西,每天都有新发现,只要她不对他说谎,他就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尽管斯嘉丽生活的很幸福,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喜欢的是艾希礼,瑞德发现后对她冷落,把全部的宠爱与热情放到他们的孩子邦尼身上。为了邦尼他愿意与那些他以前觉得愚蠢的邻居彬彬有礼地友好相互,就连嬷嬷也对他的评价超过斯嘉丽,他对邦尼的父爱让亚特兰大人重拾对他的尊敬。瑞德与斯嘉丽的关系的破裂是在英迪亚目睹斯嘉丽与艾希礼两人无心的拥抱,瑞德认为斯嘉丽不仅没忘记艾希礼反倒做出了背叛他的行为,对此他不能容忍。
梅兰妮死前托斯嘉丽照顾艾希礼,这时的斯嘉丽面对艾希礼才发现了解艾希礼之后她就一点也不爱了,甚至觉得他是负担,现在她只关心瑞德,而艾希礼在梅兰妮死后也才发现妻子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她走了他的精神也垮掉了。
梅兰妮同样是斯嘉丽的精神支柱的一部分,她把邻居的议论挡在外面,哪怕与所有人为敌,也愿意与斯嘉丽站在一起。她死后斯嘉丽发现只有瑞德可依靠,而后者却在十二年的追爱过程的失望中把耐心和热情消磨光了。瑞德临走前对她说:“我都四十五了——一个人到了这个年龄,应该开始珍惜他年轻时轻易抛弃的那些东西。比如家庭的和睦、名誉、安定,扎得很深的根基等等……”
瑞德与艾希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最后想去追寻的东西却是艾希礼一直迷恋要誓死保护的那种旧时光的美感。两人内心的信仰不同,但他们对问题的看法很相似,总是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本质,都有旁人不了解的孤独。他们所遵循的事物大相径庭,因此本可以成为知音的两人时常相互轻视。
回到战前的十二橡树是艾希礼·威尔克斯最大的愿望,正如红头发的塔尔顿夫人所言:“威尔克斯家族只能过太平日子。”艾希礼惧怕新的世界到来导致他所沉迷的旧时光完结,对这个现实的新世界,他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面对。瑞德是新世界中的弄潮好手,却对那些靠走私、贩卖、钻营成为暴发户的北佬朋友极尽挖苦讽刺,昔日所不屑的旧生活却是他年近天命时的向往。梅兰妮逝世,瑞德出走,艾希礼靠不住,没人可以寻求帮助和安慰时,斯嘉丽想到的是回塔拉,塔拉的宁静会让她忘却痛苦烦扰。
他们是旧时光中走出的人们,唯有故土是他们最亲近的,故土在,明天就会是新的一天。
本文获第八届读书观影有奖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