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用生命换一个过往完美的幻境,你可否答应?
——题记
大胤六十七年,陈国世子苏誉亲率十万大兵攻打卫国,兵临城下之日,卫国君主自知抵抗无效,便大开城门,举国投降。时年仅十七岁的卫国最小的公主叶蓁却不赞其举,独自爬上城楼,上叱父兄,下责三军后,毅然跳下城楼,以身殉国。
故事便是这样开始的。
叶蓁跳下城楼后,被君师傅所救。君师傅将上古神物鲛珠缝入叶蓁体内,鲛珠可将人死后的灵魂从虚无之境唤回。君师傅在鲛珠中封印了上古秘术华胥引,鲛珠靠吸食人命为生,华胥引则可为世人编织独属于他们的华胥之境,叶蓁便以此为生。倘若世人选择留在那虚幻之境,只需以尘世性命为酬,交换一个华胥之境。同时,叶蓁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君拂,轻若尘埃,一拂即逝。
于是,死而复生的君拂,便靠这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华胥引,编织出一场场梦境,满足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开始了这段华胥之旅。
作者唐七公子的文笔是幽默的,故事却是悲伤的。幻术构成的曲谱里,尽是人世间的辛酸与苦涩,倘若现实足够完美,又何须幻境来诠释幸福,相反,幻境越是圆满至极,越是衬托出了现实的残酷无比。
浮生尽,浮生尽,此生已尽,来世可否续?
君拂接到的第一笔生意是姜国镇远大将军沈岸的夫人宋凝。
那年冬,黎国大将军宋衍的妹妹宋凝在姜黎两国的战场上对姜国大将军沈岸一见钟情。沈岸战败,身负重伤,宋凝独自偷偷前往大漠,翻了两千多具尸首,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沈岸……
宋凝救活了沈岸,却没有告诉沈岸她是谁,以至于造成了后来的种种误会,直至无可挽回。沈岸错认醒来时看到的医女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此三千宠爱,而对千里迢迢的奉旨前来联姻的宋凝冷漠相待。
爱一个人这样容易,恨一个人这样容易。宋凝终是心死了。
君拂便为宋凝编织了一场华胥之境。梦里,沈岸没有认错他的救命恩人,与宋凝相约白头,终成眷属。即便后来沈岸战死沙场,她也无怨无悔的选择留在了梦里,只为了那个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个的沈岸。
只是,幻境之中看似圆满无比,却总是绕不过现实中的惨烈至极。沈岸还是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昔日百般刁难的人竟是自己最初爱上的那个不知面目的恩人。最后,沈岸选择战死沙场。
书中,沈岸战死沙场,将士从他的身上翻出了宋凝的骨灰,我想,沈岸生命的最后一刻,定是在期许他与宋凝的来世吧,浮生尽,浮生尽,此生已尽,来世可否续?
十三月圆,入骨相思君知否
郑国景侯容垣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爱上一个女子,当他看到被换了皮以取代妹妹进宫的莺哥时,他的心突然就变得柔软了,一个女孩,是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拥有这样的坚强。
平侯容浔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后悔的时刻,本该围着自己转的女子,此刻眼里看到的只有容垣,他突然发现,自己爱上的不是锦雀,而是没有成为杀手前的莺哥,不,是十三月,那是他亲口送她的名字啊,只是当他发现后,早已经迟了。
这个故事里最清醒的是莺哥,她的一颗真心,最初交给了容浔,她永远记得在她十六岁生辰时,容浔的那句话,“月娘,为了我,成为容家最好的杀手。”她做到了,却无法控制这结局。容浔爱上了自己的妹妹锦雀,将她的一颗真心伤害的支离破碎。幸好,她遇到了容垣,这个在她有危险时会第一个挡在她面前的人。只可惜,天妒有情人,容垣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后,为了不让她殉葬,容桓假借欺君名义将莺哥囚禁庭华山十年。
在君拂的华胥之境里,莺哥知道真相后,毅然决定殉葬。或许,容垣并不懂她,在她送他玲珑骰子安红豆时,便早已注定了他们同生死的结局,玲珑骰子安红豆,相思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第二个故事也许是悲伤的,我却不这么认为,就如书里说的,一段情只有在最美丽时被摧毁,才能永恒。生不能相伴,死后同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只因他们知道最爱的还是彼此便可。
柸中有雪
最让我难忘的是这第三个故事。
君拂的华胥调弹出的幻境里,他们的相见是浪漫而美好的。烟雨霏霏的巍峨山门前,紫红色的佛桑花边,撑了把孟宗竹油纸伞的女子,接过白衣男子手中的黑玉镯,却没能抽出手来。
“在下柸中公仪斐,敢问姑娘芳名?”
“永安,卿酒酒。”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应该的方向发展,只到洞房花烛那夜,“阿斐,你是打算,和自己的亲姐姐喝这合卺酒?”打破了这一切的美好。
公仪家的继承人永远只能有一个,与公仪斐同胞而生的公仪黛便成了被放弃的那个,本该被杀死,母亲不忍,救下她送与好人家收养。知道了身世后的卿酒酒,不满被放弃,便开始了步步为营的复仇之路。
只是,天意弄人,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原来,酒酒并不是公仪斐的亲姐姐,只因长相相似,便被仇家利用。知道了这些的卿酒酒此刻却无法再挽回一切了。
后来,为了保护公仪斐,酒酒被神兽千河喷出的光矢射伤,死在了公仪斐的怀中,那一刻,柸中无休无止的大雪,一身白衣的公仪斐拥着卿酒酒坐在苍茫天地里,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书中,君拂对着天空轻轻道:“你到底是怎样爱着他呢?酒酒?”我却想,或许酒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爱着他吧,到底是自己的弟弟,还是,一个男人。
我错过的,是你最美好的年华,唯愿你一世长安
君师傅费尽心机救活君拂,是为了让君拂替他刺杀陈侯,不是因为陈国灭了卫国,而是为了他的师父——慕容安。
故事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那个仲夏夜,还是陈公子的苏珩遇到了慕容安,展开了一番追求。郎才女貌,公子佳人,本该是完美的故事,只是后来,为了王位,苏珩抛下慕容安,选择了江山。
君拂易容成慕容安,接近苏珩,为他弹了一曲华胥引,回到公子时的苏珩,知道了自己和慕容安后来的结局,毅然决定放弃王位,选择了慕容安,留在梦里,与佳人死生相伴。
这是个简单的故事,不简单的是苏珩死后的故事。
叶蓁十三岁遇到慕言,从此芳心暗许。只可惜,活着的时候不能相见,死后,慕言却爱上了君拂。
天意如刀,天意真的是把刀。爱上君拂的慕言同时也是陈国的世子苏誉。苏誉灭了叶蓁的卫国,君拂杀死了慕言的父亲,苏誉又刺伤了易容成慕容安的君拂。
我想,如果君拂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慕言就是苏誉,如果慕言知道易容成慕容安的女子正是要守护的君拂,或许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华胥引编织的梦境,再过美好,终究是虚幻的,只是为了弥补现实中因种种误会而造成的悲剧。却难有清醒的人明白这些,比如即使沈岸已经战死还是选择留在梦里的宋凝,比如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爱着公仪斐的卿酒酒,比如难忘佳人的苏珩……当然,也有始终清醒的人,比如不愿留梦里与容垣厮守,而是选择在现实中为容垣殉葬的莺哥,比如知道了叶蓁的打算毅然走出梦境的苏誉……
华胥一引,乱世成殇,幻境幻境,曲终成空。
本文获第七届读书观影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