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变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
——《岁月神偷》
当我都把鼻子贴在鱼缸上了,看鱼缸里游来游去的热带鱼,它们游得多么快乐,想起哥哥说,所有的鱼都很快乐,因为它的记忆只有三秒,从鱼缸的这头游到另一头,以为又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兴奋地不得了。可是,我对你的记忆却总是抹不掉,你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游来游去。
当我悄悄偷走鱼缸,偷走小乌龟,把鱼缸戴在头上,想象自己是小小太空人,像小乌龟一样徜徉在太空,透过鱼缸,流转的霓虹,喧闹的人群,平日里熟悉的巷道却变得如此新奇。回到家,父亲永远都是在忙,在这个既是鞋店又是家的小屋里勤勤恳恳,可这样辛苦,在这个被欺压被剥削的香港,依然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父亲以为用昼夜不停的辛苦,可以换来那高傲的尊严,可是,岁月,却把它们都偷走了。
他最终还是为了大儿子的病,当掉了戴了一辈子的戒指。母亲呢,母亲精打细算,精明眼尖,以为可以让生活更加圆满,可是岁月还是偷走了所有,她没有想到岁月把她那么多年精打细算所存下的所有都偷去了。哥哥很优秀,进的是名校,运动会都拿冠军,他是父母乃至一条街的骄傲,小弟与哥哥的感情很好,好起来穿一条裤子,可是打起来狗咬狗。小时候,兄弟姐妹经常就是那样子,那是一份不可分割的感情。
每天晚饭后,哥哥和小弟一起上小小的阁楼里写作业,玩耍,小小的阁楼,连腰都直不起,可是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天堂,有哥哥的梦想,弟弟的“宝贝”,哥俩的欢乐。哥哥叫楼上为 “北京”,叫楼下为“南海”,简陋的房子,可是却承载了一家人的简单、幸福的生活。父亲总是说,“鞋”字半边“难”,可母亲却总说“鞋”字也半边“佳”啊,难也好,佳也好,日子总是要过的。
岁月总是那样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走着,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刚刚好的时间,把所有的美好都偷走了。
哥哥有自己那纯纯的爱情,没有一点儿杂质,像天边的彩虹,雪一般的少年,梦一样的感情,可是当哥哥满心欢喜去女孩家里以后,女孩家的豪华与辉煌使哥哥不知所措,让他和昨夜悉心收拾擦亮的皮鞋一样黯然失色,但是对于男孩来说,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会记得的。哥哥在他最拿手的比赛中由于身体原因摔倒了,拿了铜牌,可是在他心里,第三不算赢,第二也不算赢,只有第一才算赢。他如此倔强,可是,岁月还是把他整个都偷走了,包括他自己。
随着风暴的逼近,女孩移民了,哥哥有多么不舍,可是无能为力,在台风肆虐时,录音机里传出哥哥给女孩点的歌,可是在这歌声里,小鞋店却在承受着风暴的摧残,漫天的鞋子在飞,那个小房子也支离破碎,当一家人在风暴过后,在街上寻找还算完整的东西时,哥哥突然晕倒,被诊断为血癌,灾难再次降临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于是世界坍塌的这么彻底。可是在灾难面前,他们多么坚强,他们依然乐观生活,倾家荡产也要医治哥哥,即使没有希望,可母亲总要信。
在哥哥的葬礼上,父亲始终忍着泪,可是当放起哥哥生前创作的歌曲时,他再也忍不住,在哥哥那充满活力却又略带忧伤的歌声里泪如雨下。岁月就这样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偷走了,留下的是两鬓的斑白和越来越多的皱纹。
小弟想起奶奶说的,人死了,就去了苦海那边,要是想和亲人见面,就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存起来,然后扔进苦海,把苦海填满,就能重逢了。小弟把所有的宝贝,偷来的夜光杯,偷来的孙悟空雕像,米字旗,偷来的小乌龟,连同那个鱼缸,把偷来的所有心爱的东西都随着岁月一起扔进苦海,为你,我愿倾尽所有,可是你还会再回来吗?那些岁月,他偷了最好的曾经,可是所有的美好,都给岁月偷走了即使把二十六个字母倒背得多么顺,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这样看来,我是一个输不起却有偏执虔诚的小偷,一步步小心翼翼,幸灾乐祸于掌心中的那么一点点短暂的小玩意,怀揣着,掩盖着,可是千辛万苦还是被所谓的岁月吸食的干干净净。那就是岁月吧,不温不火,不痛不痒,不骄不躁,不紧不慢的等待你,拥抱你,穿透你,摒弃你。人人都是偷盗者吧,想为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从中抢夺一些自认为珍贵实则廉价的东西。即便如此,一如既往的,还是要偷,装作漫不经心,小心翼翼。一样,为爱,为欲望。
无论岁月如何诡谲,人生诸多困顿,那始终一以贯之的信念与无处不在的真情,它收敛了悲戚,流露了笑意,始终在守候着一份淡淡的希冀。当经历了人生的白味后,感悟到,岁月的变迁才是真正的神偷。
现在想起影片,还鼻子发酸,喉咙哽咽,如果你也轻狂过,你会听得到心底的声音,你的心跳也会调到当年那个频率,你也会突然怀念起那些轻狂地有些迷离的岁月。那从曾经的岁月里吹来的风,吹红了我们的眼睛。
在任何一个季节,任何一座城市,爱过,走过,说过,都成了故事,起起落落,被演绎成同一种色彩,统筹成同一声平仄,每一片,每一腔,都好好的珍藏在岁岁暮暮里,生生不息,轻舞不绝。
本文获第七届读书观影征文活动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