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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忆四十多年前原校工厂的援罗工作
2019-08-26 15:41 退休教职工 袁文愈 

1969年10月原北京机械学院开始分批搬迁陕西汉中,校工厂生产任务紧张,1970年只有部分工厂人员到汉中建厂大部分人员仍在北京坚持生产。我原在自动控制系,因学校分批组织各系口教职工到校工厂接受工人再教育,我于1970年底由汉中元坝五七干校回到北京参加生产劳动。

1970年陈伯达大搞“电子革命”,全国掀起大上半导体的高潮,拉单晶生产半导体材料成为最大热门。我校工厂生产的单晶炉成为最香的饽饽,生产不可能满足急剧膨胀的需求,于是几乎全国各大省市都要生产单晶炉,到校工厂索要设备图纸络绎不绝,工厂资料室开足马力加班加点也满足不了要求。上海也派人来工厂索要单晶炉图纸,因未能及时供给,得罪了他们。“四人帮”在上海的爪牙抡起大棒,在1970年中的文汇报刊文,人民日报在头版全文转发,不指名大批我校工厂是“穿着洋服的中国人“,“洋奴哲学”、“唯生产力论”等等大帽子铺天盖地轰了过来。连一机部和北京市都感到有巨大压力,工厂赶忙派专人把全套单晶炉图纸送到上海,他们把校工厂送图纸人员领到大批判会场,在大批判会上“四人帮”的爪牙—上海工交口负责人扬言;不用洋奴的图纸,我们一定要做最好的上海会战炉。

根据国际半导体飞速发展的形势,1971年工厂成立了由老厂长张隸亲自主持的新型单晶炉研发小组,在认真研究原有产品优点和问题基础上,确定研发具有国际先进水平单晶炉的方案。不顾当时文革混乱的局面,克服层层困难,设计工作全面开展起来。

1971年下半年上海又来人了解学习单晶炉有关事项,原来是我国确定了一个很大的援助罗马尼亚半导体项目;即从硅多晶→硅单晶→硅片→二极管、三极管和集成电路成套的装备和制造技术,一条龙的交钥匙工程。当时半导体产业发展国际也就不到三十多年,我国的时间更短,但因其在国民经济和国防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国际上封锁和保密最严的产业之一,这样的高新技术产业对罗马尼亚成套出口,据说是李先念副总理批的,可见具有很重要的政治意义。

硅单晶制备部分定由上海有关单位承担,但上海的会战炉问题太多,做了上百台成晶率很低,大部分根本拉不出单晶,所以派人来带着问题学习了解,准备回去重新设计制造。我校工厂的接待人员不仅把现有炉型结构问题指出来,而且详细介绍正在研制设计的新炉型;机械传动的同心结构大幅降低机械传动爬行、温度PID闭环控制、先进力矩电机驱动提高温度和速度控制精度、光环法等径控制提高了自动化水平,等等。上海来人听了很惊讶也不学习了敢忙回去汇报,上海对此非常重视立即派来拉晶工艺单位的总工程师详细了解。1972年4月老厂长张隸带队武宝琦、陈明浦、袁文愈一行四人去上海,在有近五十人参加的会议上,做了详细的介绍,并回答了提出的问题,会后又开了几次专题会,可见上海对其很重视。

又过了两三个月,国家经贸委、第一机械工业部、电子工业部和冶金工业部,四个红头大印的批文正式下达;我校工厂承担援罗项目18台单晶炉、2台硅芯炉和1台煅烧炉的任务。以后和上海同志大家熟悉了,听他们说;这件事斗争还是很激烈的,以四人帮的爪牙—工交口负责人为首,坚持上海自已设计制造,原因是批判我们刚一年,这不是打自己的耳光吗。但多数有关人员,充分肯定我们设备的先进性和可靠性,建议单晶制备部分的设备由原北京机械学院工厂(陕西机械学院工厂)承担。经过多次讨论和研究,四人帮的爪牙也怕担责任,上海市与有关部委沟通后,最终确定由我校工厂承担硅单晶设备援罗的事宜。

后来我们到一机部办事,仪表局的一位同志说;“你们这是虎口夺食,把你们狠批了一顿,肥肉又给了你们,本来硅单晶的设备工艺全套技术上海承担,你们硬把设备夺过来不简单”。在当时出口援外可是很大事情,单位政治上极大光彩,行业内提升很大影响力。尤其是在物资缺乏原材料供应紧张的年代,那可是一路绿灯,不仅原材料优先供应,而且是质量最好。一个校办工厂能够承担这麽重要的任务在北京市和有关部委也提升较大知名度,以致北京市拟在我校工厂基础上组建北京半导体设备厂,但我校已搬迁工厂一分为二对学校影响太大,当然不能同意,工厂在京部分人员与设备于1972年底匆匆全部搬到西安。

1977年全部完成18台TDK—40型单晶炉、2台G—130型硅芯炉和1台D—40型煅烧炉的出口,1980年我作为专家组成员赴罗马尼亚,在罗八个月进行设备安装调试和人员培训。这个项目罗马尼亚相当重视,是齐奥塞斯库夫人的战友,也是罗共中央委员叫拉乌杜妮亲自抓的,他们由苏联进口的单晶炉我们偷偷去看了,确实笨、大、粗与我们出口的有较大差距。

这个项目完成运行正常,罗方很满意。1987年又完成向罗马尼亚出口2台TDR—62大型单晶炉。这次出口是市场化运作,虽然与罗马尼亚国家之间还是易货贸易,但具体项目已完全由单位自主,如价格虽然比国际同类型要低很多,但出口价是国内销售价的五、六倍,故工厂1987年的产值和利润猛增,取得很好的经济效益。两次对罗出口在罗马尼亚赢得很好信誉,1989年初罗方又派一个较大的代表团到中国指名与我们洽谈,近两个月与罗马尼亚又完成大型直拉单晶炉—大直径硅单晶生产线、大型区熔炉—区熔硅单晶生产线、高压单晶炉—砷化镓化合物半导体生产线、激光晶体炉—钇铝石榴石激光晶体生产线和光导纤维炉—光导纤维光缆生产线五个大项目的技术谈判,每个项目都是设备和技术全套,经济估算都要超亿元。1989年工厂忙于落实国内的工艺合作单位和配套单位,拟在1990年初进行商务谈判,但由于人所共知的“东欧剧变”,也就全部停止了。

回忆四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更加体会创新发展的重要。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创新发展提到很重要位置,确实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一带一路”需要强大的创新动力,我国的高铁、航天、航海、大桥、港口等等,都是创新—这强大的引擎带动突飞猛进发展,只要我们认真学习和贯彻执行创新发展的方针政策,坚信我们国家会以更快速度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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