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安事变纪念馆有感
众所周知,西安是享誉世界的四大古都之一,十三大王朝在此建都,从此留下了这散着厚重历史浓香的别样之城。从兵马俑的气势磅礴到华清池的春光旖旎,从景色翠秀的骊山到久负盛名的大唐芙蓉园,西安似乎总是被繁华与璀璨的气息所环绕。我徜徉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之中,轻嗅这份醇香,体味着它曾经的异样繁华和喧闹。偶然转过一处街角,却停下了轻快的脚步。
眼前的院落其实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青灰色的方砖垒砌而成的门柱,二十二根竖铁排列而成的黑色铁门。没有别致花园般的层峦叠翠和小桥流水,院落简简单单,甚至一眼望得到底。但那门柱上嵌着的两块白色牌匾,却又骄傲地宣告着它的与众不同:“西安事变纪念馆”以及“张学良将军公馆”。微微一愕,似乎是被牵引般,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踏入了这番天地。
初入纪念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多功能导视牌,书写着馆中各个建筑和展馆的方向以及基础设施的位置所在。石牌颜色深重,倒是让人体味到设计者的一番苦心。曾经的旧院庭落在转变为如今的旅游胜地时,我们做不到不打扰,也就只能如此这般地谨慎规划,尽量不给先烈的处所增添一丝不和谐的色彩。我收起自己翩飞的思绪,迈步走进了院内。
左手边是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展馆,在并不华丽的平房之中,西安事变的史实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排列为四个单元:“民族危机 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涨”,“停止内战 西北抗日力量的大联合”,“发动兵谏
逼蒋抗日”和“历史转折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行走在展馆之中,我如入历史的长河,紧随着革命先烈在过去的岁月里走了那么一遭。
跨入第一展馆的大门,进入视线内的是一整幅壁刻画,张学良和杨虎城两位将军便是这壁画的主角。一笔笔勾画的轮廓,一道道粗细相间的线条,张杨两位先烈的形象就如此这般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深黄的底色使这画面更加立体,凝注着威严的肃穆感。画下是一座刻有人物简介的石碑,碑上的文字苍劲有力,无一不体现出人们对其专主的敬仰之情。跨过一道门栏,雪白的墙壁上便开始展示那段悲壮却又众志成城的历史。一块块展板拼凑在一起,满墙的图文却也无法阐述完那段令我们民族永生无法忘怀的记忆。
那是令人记忆犹新的一天,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的夜晚也许还如往常般是个夜色如水的安眠之夜,星辰在无云的天空中闪闪烁烁。但柳条湖附近的家犬却似乎嗅到了空气中不安分的气息,止不住地狂吠。“轰隆”一声巨响,柳条湖附近那段由日本修筑的铁路碎得七零八落,浓得呛人的烟气在铁路上方久久无法散尽。奸诈的日本关东军安排的这场别有用心的贼喊捉贼之闹剧终于彻底暴露了他们企图侵占中国领土的龌龊野心。九一八事变后,抗日救亡运动便在全国各地开始此起彼伏。上海、天津、广州、北平等地的工人纷纷举行反日大罢工和抗日游行;北平、南京、上海各地的打中学生举行了罢课示威,街头宣传等活动。举国上下对日本公然的侵略行径表示强烈的不满。多地学生到南京请愿,要求蒋介石出兵东北,收复那片遭受日本欺凌占领的土地。而此时的蒋介石,似乎还在为如何反共剿共而苦恼,一边坚决下达着“不抵抗”的命令,一边苦心策划着剿共大计。
沿着展馆的史实材料一路向前,抬头看到房梁上赫然挂着几条白色横幅。“反对华北自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乱,一致抗日”等字眼应接不暇地进入我的视线。我仿佛能看到这一条条横幅下那众多身着各色衣装的同学们在大声地呐喊,那是对国家领土的痛惜,那是对侵略者的愤慨。在众多的史料图文中,我被其间一副深深感动。照片上是一位身着褴褛的乞丐,他的衣衫脏兮兮得,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布料,腿上的裤子已分不清是原本的短裤还是磨损后缺失了那么一大截。他的头发凌乱微卷,即使是通过图片,也能想象到他生活得有多么窘迫难耐。然而他却一边踮着脚,一边将手里那卷皱皱巴巴的零钱投向为抗战前线而设立的募捐箱,眼神里充满着期待与笃定,看不见一丝犹豫的色彩。我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想象当时的他是怎样一种心境,那份没有自私的先国家后个人的纯粹,曾经拥有,如今不仍然藏于每个华夏子女的心中吗?突然联想到那已过去很长时间的汶川大地震,那时的中国,那时的中华儿女,无一不心系着一处,无数志愿者第一时间奔赴灾区,各个岗位上的人们加班加点,为得就是给那些陷入困顿的同胞们带来一丝生的希望和爱的温暖。这一件件事,不都殊途同归地诠释着万众一心的力量吗?
参观完左手边的展馆,我转过身,面向所对的便是整齐排列的三栋别致小楼。楼宇整体仍是青灰色的格调,第一层只开中央一扇红色木门。两边延伸而出的弧度阶梯是通向二层房间的道路,这楼梯并没有扶手或护栏,梯度平缓而柔和,似乎在温柔地诉说着昔日那午后阳光照耀下的宁静岁月。然而,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却让我不经联想到张学良将军当日哭谏蒋介石时的苦口婆心和无可奈何。
那年十二月,西安这座古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蒋介石领着夫人宋美龄赶赴西安。张学良将军在华清池面见蒋介石,堂堂三尺豪情男儿却已是以泪洗面。张将军声泪俱下,再次从多方面为蒋言明利害,劝谏他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国策,希望他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然而蒋介石却依然固执己见,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劝谏。张将军无可奈何,只得无功而返。两天后,那是纪念“一二•九”运动一周年的日子,大规模的群众游行示威活动中,特务军警开枪打伤了一名小学生,当即引起了群众的激愤,决定直赴临潼向蒋介石请愿示威。但张学良赶上游行队伍,极力劝说学生们回去,并表示他一周以内会用实际行动答复学生们的请求。承诺道:“我若做不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人都可置我张学良于死地。”我无法揣度张将军那时心中到底有几分信心,但敢于在众人面前做担保的他,仍是让我觉得内心一震,这份勇气使他的形象又伟岸了不少。
我终是认为,一个人的担当不在于他承诺了多少,而在于他对所承诺的每一件事都尽力为之。张学良与杨虎城从决定发动兵谏开始,便不曾有过退缩,在明知道会为自己日后性命埋下祸患的情况下,他们仍旧无所畏惧地在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五时派兵捉蒋。我揣测蒋介石当时一定是慌乱的,他甚至不敢相信张杨会如此义无反顾。于是他只得衣衫不整地从卧室跳窗而出,仓皇间还不慎摔伤了后背。那块蒋介石藏身的大石头在凉夜中怕是分外冰冷的,晃动的人影最终使蒋介石被发现而活捉。西安事变就在这清凉曦光之中轰轰烈烈地爆发了。
我踏着阶梯而上,眼球立刻被一屋所吸引。屋内是黑色皮沙发和黑褐色茶几所围成的会议室。五个栩栩如生的蜡像分向而坐,蒋介石夫妇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张杨两将军坐于右手方,宋子文于左手方,房屋中间的炭火盆烧得正旺,似乎预示着兵谏的轰轰烈烈。这间会议室整洁而布局简单,从兵谏前的会话,到兵谏后和平解决时的谈判,小小的会议室有历史车轮滚过的痕迹。
游览过这小小院落的每一处,我从历史的长河中回溯而来。时至当今,无论蒋、杨还是张,均已随岁月逝去,只留下眼前这并不高调的低屋和楼宇在风雨中静默。它们每日迎接着来来往往的游客,目送着匆匆离去的行人,就如此这般地在时光中沉淀,积累的却不是蒙蒙的灰尘,而是众多的敬仰与感叹。我无法评价,也没有资格妄断孰是孰非,只知道古往今来,民心所向必是历史所趋。蒋介石怕是在多次拒绝张将军的劝谏时,就已经如同行舟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等待他的自然是狂风暴雨。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自然是让人松了一口气,毕竟只有华夏儿女的团结一心,才能将日本的铁骑永远驱除出中国的领土,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并枝繁叶茂。
走出黑色铁门,轻轻拍下一张照片作以纪念。愿华夏儿女鉴以之行,愿众志成城,愿团结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