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主页 | 首页 | 视点聚焦 | 论点侃点 | 校园动态 | 青春之歌 | 影像世界 | 我在西理工 | 理工牛人 | 西苑岁月 | 爱书乐影
 
叙事说情:旧时代
2015-03-11 15:25 校友 黄贤波 

   

  旧时代是青葱的童少年时代,我常待在姥姥家一个“牛屯”的大村子里,在恍如隔日的洋槐树林子里,听着布谷鸟抑扬顿挫的预言:那声音响亮、柔和、绵长。我知道,光棍扛锄,麦子要熟了……  

 村东的磨坊

   旧时代的村子,宛如平原广袤格局上一粒粒的棋子,黑白相间,零落成泥,错落成堆。旧时代的村子,土墙青瓦,木门横梁,昏暗潮湿,冬暖夏凉。土屋的墙体构造其实非常简单,一般墙基础是三十公分的砖基,之上便是土墙。你可见过那斑驳的土墙,若是粘土堆积的话,风吹雨打,墙体上一道道鳞次栉比的沟坎,会有一些酱紫色的粉尘吸附在砖基和土墙之间。村东河边曾有一座破败的土屋,二十个平方左右,一扇窗,一道门。屋里陈列着一尊石磨,我们称屋子磨坊。

当黄澄澄的玉米粒儿从石磨下碾落成泥的时候,磨坊有了另外一个响亮、贴切的名字:碾屋。生产力低下的旧时代,这里也是昼夜忙碌、人影幢幢,煤油灯下磨面的农人们排队候磨,闲言碎语,插科打诨,不在话下。磨坊彼时是人们生产的场所、生活的希望。后来村里通了电,磨坊也慢慢退出历史的舞台。白天,这里倒成了孩童游戏的场所,他们围着石磨嬉戏打闹,天真烂漫,欢声笑语;晚上,这是流浪汉栖息的场所;雨天,这里是流浪的狗、猫、牛、羊的避风港。屋子四处角落是老鼠打洞的乐园。日子久了,这里五味杂陈:破碎的儿童玩具、老鼠屎、羊尿、垃圾袋。来到这里,一种窒息的感觉直冲脑门。渐渐的,孩童再也不会出现。谁曾想到这里曾是玉米飘香,人身鼎沸。终于在猴年马月的那一天,我看着一群男人张牙舞爪地揭瓦拆梁,吆五喝六地推到土墙。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火的鸟枪

堂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鸟枪。装药放火,杀兔灭鸟。于是,他很快成了老大,身边聚集了一群孩子。有个哥叫仕哥。仕哥围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你说我们平原的孩子,一马平川的,哪里有什么猎物可打,除了地里的野兔,树上的小鸟。但孩子们看到了鸟枪,一个个宛如打了鸡血。他们跟在堂哥的屁股后面,跨过小河,穿过树林,爬上砖窑,戴上草帽,窝在红薯地里,半天不动。堂哥一声令下:卧倒,保持警戒。一群傻小孩趴在后面纹丝不动。仕哥这时趴在堂哥右侧,“报告首长,发现目标,发现目标,前方有野兔出现,前方有野兔出现。”堂哥啪地一枪,野兔倒下了。仕哥在堂哥命令下去取兔子,突然间一声枪响,仕哥突然大呼一声:俺的娘嘞。一阵哭声传来。堂哥不慎击中了他的小腿。后来,仕哥常给我展示从他腿里取出的火药的残余:几粒坚硬的铁砂圆球状,挺光滑。

今天我看来,堂哥的鸟枪顶多成了一种炫耀威武的工具,一种呼朋唤友的符号,顽劣不堪的孩提时代,他们不一起去偷幼儿园里种的向日葵,不往过路人身上吐痰玩,还能干些什么呢。

    后来,十七岁远赴新疆当兵的堂哥握着真枪实弹,当他想起那走火的鸟枪时,作何感想呢?

 苹果枝上苹果红

    家后有一片苹果园,如今已不复存在。旧时代里,我和二粒子是经常藏匿于高大的林荫下,数着苹果树上的果子。青苹果,红苹果,都是苹果。最愉快的是苹果树下望星星,听果熟蒂落的音响。这个时候天黑得透顶了,蛐蛐吹响口哨。风高月黑,凉风习习。蚯蚓似乎在打嗝,黑鬼似乎在某个角落张牙舞爪。常有些不怀好意的大人绘声绘色地说:世上有鬼。我常问:你见过吗。回答说,没。那你怎么知道有鬼。回答说,我爷爷见过。我说,你爷爷呢。答曰:死了。

    看护苹果的我们这些孩子,来不及回忆当晚电视里葫芦娃兄弟的样子,躺在果园子里搭建的帐篷里睡着了。我如今依旧数得十多种苹果的名字:青香蕉、红香蕉、红星、国光、红富士、水秀、艳红蜜、藤木1号、嘎啦、黄金帅、北斗、珠光、红玉、乔纳金……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在我那时看来,苹果也是别人家的甜,于是,我常看护自家的苹果却偷摘别家的果子,吃到肚子里不眨眼睛的。终于有一天,我要去上学了,欢欣鼓舞地直接去上一年级了。我自然偷不成幼儿园里种植的向日葵,因为我从来没去过幼儿园;我也无法调皮地从楼上往过路人身上吐痰玩,因为我生长在农家平方土屋里。

    二粒子却没有被父母送进校园。他要晚去一年,理由是再看一年苹果园。我背着书包在“太阳当空照、小鸟早早早”的日子里,二粒子疑惑地站在一群苹果树中间,哇啦哇啦地哭泣。

    我也难过半天,偷偷地躲在墙角抹泪。二粒子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一年,终于翌年秋高气爽之时,也背上小书包太阳当空照下问候小鸟早早早去了。

    今天,我不知道初为人父的二粒子抱着女儿吃苹果的时候,是否想起在他守在苹果园里数星星的时光里,有一个小孩红着眼圈吃着指甲在为因失去他的陪伴而偷偷滴哭泣?    

亡羊补牢也无奈

    旧时代,村里羊来羊往的。黑色的羊粪蛋儿到处都是,小尾寒羊、大尾寒羊,青山羊,白山羊。夕阳下,放羊的娃娃甩着鞭子,撵羊回家那幸福的时光,放羊娶媳妇生娃再放羊再娶媳妇的循环真不是个传说。

    家里养了二十多只羊,曾被偷个精光。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人们鼾声如雷。盗贼们行动了。狡猾的盗贼趴在砖墙上,先是往院子里扔砖,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后,进羊圈偷羊。这些家伙一手举羊顺墙抛出,利索的很。狗们早已被他们顺利地药倒。因此悄然无声中,温顺的羊们,傻乎乎地被拖走。人们似乎比以往睡得更沉,无知无觉的。于是,有些桥段流传开来:盗贼们是往屋里吹了迷药的,宛如金庸武侠小说里的模样。不管这些走样的传说,第二天早上伤心的农民一脸的沮丧和烦闷,大叫一声:“老子以后再也不敢养羊了。”说这个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如果在我们那个偏僻的老家,你养羊试试。不说晚间失窃,光天化日下,羊若是在胡同街巷散步,突然会冒出戴墨镜的两青年骑着摩托车,强抱一羊横在车上就风驰电掣般逃走。我亲眼目睹、斯歇底里喊叫间,摩托车从我身边飞过。有人说,报案啊。报了案,抓了人,关几天就出来了。你懂的,地方派出所与盗贼的关系,好像是戏剧里演双簧的兄弟。

    亡羊补牢其实无用。结果只能亡羊不再养。农民无力承担养羊的风险和打击。

亲爱的人们,知道山羊肉为什么好吃吗?因为山羊这玩意散养最好,不适合大规模集中饲养,农户一家一户饲养模式最佳,吃得野草,吸得空气,天然无污染。唯此羊肉醇正鲜美。羊吃草也很挑剔,有不合口味地它一概不吃。农家娃娃其实很通晓羊的习性,他们撵着羊们做媳妇美梦的时候也思考着如何寻得一块草昧甘醇的地块。羊吃草,猪吃料,羊儿跑,猪儿倒。猪儿肥,羊儿镖。

如今村里还有几家人敢养羊?真到了抓一只山羊难过抓一只蟑螂的时代。学习畜牧兽医的青年才俊们,这似乎应该成为你们论文课题的一个好题材,亲们,题目我替你想好了,就叫做《论鲁西南地区农户羊群饲养规模变迁及提高养羊积极性对策探讨》,如果您能深入农村地区广泛调研成文,我敢保证这定会是一篇有意思、有意义的社会学调查报告和研究论文。搞不准引起农业部长的重视,你说不准因此解决了养羊的问题而拯救了人民吃放心羊肉,吃廉价羊肉,吃营养羊肉的问题。

你是功臣。当然,娃娃娶媳妇的问题因为羊有的放了不再是问题。他们会感谢你八辈子祖宗的。

 

关闭窗口
 
广 而 告 之

                 版权所有@西安理工大学校报编辑部        关于我们
                     地址:金花南路5号   邮编:710048  Email:xb82312248@126.com   电话:82312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