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礼拜天从家到学校,我都在人多到缺氧的19路上。通常我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昏昏欲睡;另一种是昏昏已睡。前者是没座位无奈只好作罢,后者是有座位顺应天意。
朦朦胧胧中,我听得有女人的细高跟踩到了男人的脚,女人道歉的声音;妇女呵斥孩子不要哭闹的声音;丈夫打电话告诉老婆不回家吃饭的提醒;车厢里给人们提示的喇叭声
,“请给老弱病残孕,及抱小孩的乘客让座,谢谢合作”......有些喧闹,但对于我,刚刚好。
迷迷糊糊中,还有公交车打卡机念的“学生卡”。我使劲抬了抬眼皮,看到一个小男生穿过黑压压的人头,寻找可以容纳自己的空间。但没一会儿他就隐没在人群中,我再也找不到了。恍惚间,我以为正在疾驰的是坐了三年的239。还记得,那时我也还是个懵懂的少年。突然想验证一下这是否真实的,偏头看着窗子,透过窗子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脸。原来一切不过梦一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待车子驶向目的地。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空气不流通的关系,脑袋感觉越来越重,脖子也被抻的发酸。我无力的 抬起脑袋,任它去寻找那个熟悉的颈弯。寻寻觅觅,终于成功的抵到一个支撑点。闭眼不知几许,意正酣。猛然间,车身剧烈颠簸,只听到耳边“砰”的一声,然后脑袋才后知后觉的微微疼痛。睁开眼,轻抚那个隐隐作痛的地方,却发现,那个幸福的支撑点,是冷冰冰的车玻璃。那幸福,早已渐行渐远,此去经年。定了定神,前排的姑娘依在旁边那人的肩上,睡得正香。那刻,心里默默的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合眼,一丝睡意,跌跌撞撞终于浓到没有空间胡思乱想。
“喂”,突然有一个女高音惊醒了我。也许是起床气作怪,我很是想骂人。可她的下一句,使我这个快要爆炸的皮球顿时软了下来。“爸,家里怎么样......”。家,永远都是自己的收容所。父母的臂膀,永远都是自己的避风港湾。眼前影影绰绰的浮现出出门时,母亲一边嗔怪我回家什么都不干,一边急切的问我下周什么时候回来的情景。想到这,鼻子矫情的很不是时候的酸了一下。还好,眼睛没有睁开。
时间的摆钟,摆出每个人的人生。看似不同,但最终也会走到同一个终点。前辈们牺牲了大半辈子时间,给后辈留下很多启迪,而后辈却宁可撞南墙也不回头。这并不是后辈狂妄,而是人的本性历来如此。只有自己体验过真真切切的切肤之疼痛之后才能成长。
凝视着车厢里拥挤的人群,我似乎看到了多年来和多年后的自己。
“铁炉庙到了”,我和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同时下车。他颤颤巍巍地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