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天绚烂的烟花,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最永恒的东西就是它了:绽放,消失,仅此一瞬,没有开端没有结尾,一出场便成了永恒。今晚的烟花为我作证——父爱,从未走丢。——前记
远处的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深蓝的天空上闪过“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引得周围人纷纷注目。看到父亲朝我走来,我迅速用手背抹掉肆意流淌的泪水。
“走吧,起风了。”父亲说。
“嗯,好吧。”我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带一丝哭腔。
“怎么了?第一次过生日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傻丫头。”夜色仍然掩藏不住我的窘态,父亲发现了。
“嗯,没什么,走吧,回家。”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拉着父亲的手沿着沙滩朝家的方向走去,在身后印下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海风习习,吹走了我十八年来对父亲所有的不解与埋怨。
我叫韩若,2012年7月28日,我18岁生日。像以前的每一次生日一样,我不知何去何从。我的生日是母亲的祭日,也许我的出生注定要成为父亲的伤口。父亲从没说过给我举办生日Party,我也不敢要求。父亲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奶奶说,母亲的离去带走了父亲所有的情趣:种花,下棋,登山......那每一个乐趣里都曾有过母亲的身影吧?
我一遍又一遍的走过那条熟悉的街道,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与门店里毫无生机的店员,竟也生出些许羡慕。匆忙生活的他们,也许会忘记欣赏身边的风景,但至少他们还有一个为此奔波的理由。我呢,我不清楚自己的归属,在我18岁生日这天。
家,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温度吧:冰箱里有的永远都是快要过期的袋装食品,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只是家居生活的摆设,衣柜里永远不会出现泰迪熊与公主裙。
街道的尽头是一家鲜花店,一个阳光的男生笑着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纯白的百合,今天他也有亲人要过生日吗?“去看看妈妈吧。”我对自己说。捧一大把康乃馨,打的去郊外的墓园。我不喜欢园里过分的安静,每年只在这个属于我自己的节日来这看看。
碑前放着九朵蓝玫瑰,有人来过,会是父亲吗?岁月轻扰,母亲笑靥依旧。我从书包里取出日记本一页页撕下来,又一页页烧掉,跳动的橙红色火苗闪着略带寒意的蓝绿色光。我将要说的全都写下来寄给母亲。
回到家,出乎意料的是家里有人。父亲焦急地在客厅踱来踱去,使劲的按手机。见我回来,忙迎上来:“若若,你没事吧?手机咋一直关机?”久违的关怀,让我有几丝愧疚与惊讶。“哦,没电了。”“喔,来,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客厅的餐桌上满是我喜欢的菜,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大蛋糕。
“爸——”
“来,快尝尝我做的好不好。我也不清楚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菜,就打电话逐个的问你同学,看有没有知道的,呵呵......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父亲有些愧疚地说。
“爸,你别这么说,挺好的。”我不知有多久没仔细看过早出晚归的父亲了,看得出他今天理了发,仔细的刮了胡子,比平时精神了几分。可这些仍掩盖不住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烙印,让人看着有几丝心酸。“你还小,不会理解我对你母亲的感情,唉,我不够坚强,以为失去她就失去了全部。我很自私,从小到大,不曾考虑过你作为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的感受。”
我的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直躺进嘴里,咸咸的,有海的味道。“爸——吃饭吧。”
“走,看我给你什么礼物。”父亲一转刚才的悲情,拉起我向外面走去,驱车近一个小时来到外滩。“你坐在这等我。”父亲吩咐道。
随后我便看到,深蓝色的夜空上出现了几簇烟花,闪亮的光点在最高处变成几个大字“生日快乐”,“若若,我的女儿,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父亲。”远处的父亲向我喊道。
手机铃声响起,一条短信映入眼帘:若若,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吧,十八年来,我给你的关怀太少太少。今天我去看望你母亲了,我向她保证,我要在这天给你不一样的成年礼,我要淡忘过去,充满希望的过好每一天。
呵,一桌用心的晚餐,一场别样的烟花盛礼,一个崭新的父亲,我还要再奢求什么?对父亲曾经的不解,都在此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