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个电话
吴天昊送文楚楚安全到家后,转身要离开,被一帮人给围了起来,这帮人认为他和小姐的失踪有关,不能轻易放走,需待老西回来后进行处置。文楚楚把腰一撑,气就上来了,命令他们立即散开。这帮人不敢放吴天昊走,担心老西回来不好交代,又知道大小姐脾气不好,不能得罪,不然日后少不了苦头吃,这心头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文楚楚又大吼一声:“放开他,你们听到没有?”
这帮人立即浑身发抖,只有一人非常平静,他上前一步说道:“大小姐,此人是善是恶,我等不甚清楚,若是恶人随便这么放了,老西回来定要怪罪,我等也担待不起!”
“你要是不放他,本小姐怪罪下来,你就担待得起吗?”
此人依然不慌不忙,平和地说道:“大小姐,我等并没有要得罪你的意思,这么做,也是完完全全出于大小姐的安全考虑。”
“出于我的安全考虑?庞广,你不觉得这话笑死人吗?”
“大小姐是老西的掌上明珠,保护大小姐的安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所以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进屋里休息!”他指了指吴天昊,“至于这位兄弟,我们不会难为他,也请到屋里坐坐,待老西回来后,再走也不迟!”说完,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可他这口气还有这摆开的阵势,哪里像是在请人,分明就是在逼人。文楚楚知道庞广这人资格老,不好对付,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走进屋里。
这是一栋三层的豪华别墅,前面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有假山,小桥,水流声不断,后院特别大,有运动场,游泳池,长廊和小亭,看起来相当气派。院子里的两只狗见主人回来,开始叫个不停。雨已经越下越小,夜已够深,屋内却灯火通明。
吴天昊心想这文西利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心中开始啧啧称叹,也难怪阿强要找他的女儿下手。
文楚楚到了家里,唤了李姨几声,不见回应,到了李姨卧室一看,她已熟睡,不便打搅,便自己做起主人来,为吴天昊沏了杯茶,又端上两盘水果和点心,事毕才走上楼去。
不一会从楼上下来,已是一身别致的衣着打扮。她本来皮肤白皙,被那粉红的衣装一衬托,更显娇媚。吴天昊多看了她几眼,见她小脸微红,忙自觉地把眼光移开。
文楚楚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问这家怎么样。吴天昊在她刚才上楼的那会儿,就在厅里走了走,看了看,那大厅左边的壁柜里摆满了各色洋酒,厅里又挂着一些字画,都是出自近当代名家之手。他回答道:“非常豪华,非常气派。”
“只是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文楚楚示意他随便问,他看着墙上的字画问道:“名家的字画,算是珍品,通常都是收藏在书房里面,不会这样显摆,像你家这样悬置于高墙,也算比较少见。”
文楚楚“嗯”了一声道:“我爸说这样是为了供客人品评,他说他自己读的书少,没什么学问,每每收到别人送的这些字画,又不好拒绝,可自己又不是文人雅士,看不出其中的意境,挂在厅里,客人一眼望见,可以品评一二,他自己也能学到不少窍门。他说就好比面对不熟悉的人和事,刚开始不懂,就要学会在别人的指导下形成看人看事的方法。”
听她这么一说,吴天昊才知文西利这么做用意深远,心中又对文西利多了几分敬意。
文楚楚接着刚才的话,脸色微沉,说道:“我的家确实算得上豪华,物质上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却没有一种家的感觉,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又是一天到晚忙着生意,不是招呼这个,就是招呼那个,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我,我只能和李姨说说话,和那两条狗散散心,时间久了,我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这哪里还像是一个家,分明就是个空壳子,我现在每天都想往外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你爸不让你出去吗?”
听了这话,她怨恨道:“我爸这些年为了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他怕那些人斗不过他,会找我的麻烦。”她看屋门口的那伙人一眼,接着说道:“所以他派了这伙人来,天天守着这个家,不许我离开半步。”
“那今天你又是怎么出去的?”吴天昊疑问道。
“今天啊,”她说着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护着嘴巴说道,“今天一早我趁他在家熟睡,偷偷拿了他的那块玉石……”
吴天昊插口道:“你说的这块玉石就是你弄丢了的东西?”
“是的。那块玉石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西风帮的信物,上面用小篆刻了一个‘西’字,见物如见帮主,我拿了它之后,这伙人被我呵斥一声,乖乖的闪到了一边去,”她边说边笑,有些得意,不一会又恨恨地说道,“要不是那东西丢了,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文楚楚说到这里,心想这伙人强行留人,固然可恶,但吴天昊不辞辛苦送自己回家,于情于理也应请进屋去,喝杯茶水,当下便不再责骂下去。
吴天昊见她一时停顿不语,怕是因为丢了那重要的东西难过,劝道:“文小姐,我向你保证过的,那块玉石我会设法帮你找回,你不用担心。”
她开颜一笑,眉毛上扬:“算了,丢了就丢了,我爸他不会说什么,顶多就责骂两句!”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吴天昊这时才发现这女孩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文楚楚话音一落,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不会说什么?”
抬头看去,正是文西利回来了,后面随着进来的还有胖叔和邵坤。
文西利大步朝女儿走来,将女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没见异样,才放下心来。
吴天昊见到邵坤,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他很意外许久没见的邵坤会在这里出现,定睛再仔细一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邵坤见到他,脸色也立即起了变化,动作稍显迟疑。文西利叫了他一声,他并没听到,胖叔轻拍了他一下,然后示意,他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看着老西问有什么事。
文西利看了吴天昊一眼,笑着问邵坤:“你们认识?”
“不认识,看错人了,我把他看成了我以前的一个同学。”邵坤撒谎道。
文西利“哦”了一声,示意所有人都坐下来说话,又将庞广唤了进来,叫他通知李姨送上茶水。文楚楚说李姨已休息,不要再唤醒。
“这么早就睡了?老爷和小姐都还没有回来,她居然敢睡?小姐弄丢这事,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居然没有半点自责的意思,还睡得着觉?”文西利自语了几句,吩咐胖叔道,“明天一早通知李姨打包走人!”
李姨在文家呆了五年有余,做事一向勤勤恳恳,无可挑剔。老西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这么糊涂。胖叔暗叹了口气,见老西气在头上,想为李姨说句好话的念头也只好打消,只好先行点头应允。
庞广这人还算机灵,眼珠子一转,急忙应声去准备茶水。
文西利为女儿失踪一事颇为气恼,一大早就将庞广等人训斥了一顿,又派人四处打听女儿的下落,回来的人一个个都说没有消息,气得他破口大骂,忧心如焚,直到日落夜近时分,回来的人抓了那两个人来,方才打听到女儿的消息,又立即纠集人马找陈加良要人,真是片刻都没得清闲。
他听说是个年轻人送女儿回来的,眼下见了吴天昊,止不住要问些事情的始末。吴天昊知道这事不说清楚,他也走不了,他还等着去找韩啸宇呢。文楚楚一直对他说的话心存疑虑,他也需要反复地说明,才能令她相信。他将自己如何见到文楚楚,如何又救她,又送她回到家里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只是将她裸露的细节去掉了。
文西利听后脸色不见有什么变化,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他不再谈论这件事情,转而问起吴天昊的职业。吴天昊也都如实回答。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便要安排人送吴天昊回去。
邵坤见这是个机会,以自己顺路为由,将这差事应承下来。吴天昊虽不乐意,但也不好开口拒绝。
二人走后,文楚楚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低头神情沮丧。文西利也很生气,将女儿好生宽慰一番,哄至房间睡觉,女儿睡前不忘要求老爸替她出气。
文西利又叫了胖叔至客厅谈话。
饮了茶水,文西利开口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胖叔略一沉吟,说道:“看相貌这小子斯斯文文的,论谈吐,也有些读书人的样子,见到咱们也有些拘谨,他应该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说假话的下场他应该很清楚,我看他说的不会有假。这样看来,绑架小姐的人就是阿强,不是蟑螂了,说到底还是他们良子军的人,我们拿蟑螂开刀,也算是给他们良子军一个下马威!”
文西利点了点头道:“良子军的锐气有必要挫它一挫,但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刚才在大厅里,陈加良把人都召齐了,分明就是在给我颜色看,”说到这里,他一拍茶几,骂道,“他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老子在西安城混的时候,他还背着书包在校园里屁颠屁颠的跑,行,斗狠,看谁斗得过谁,我要让他知道西风帮在西安城里依旧是这个。”说着伸出了大拇指。
胖叔见他气又上来了,刚才拍茶几,杯里的水都晃出了大半,立即又给他满上。老西呷了一口,点上一支烟,神色平和下来,又问那两个证人去了哪。
胖叔道:“阿坤已安排人手送他们回了家,我担心陈加良那边会找他们的麻烦,你看要不要找个地方把他们暂时安排一下?”
“不用!”文西利手一挥,说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再留他们俩也没什么用处,让他们自个呆着去吧。陈加良那边要是动他们,就让猫来抓这只老鼠,我们完全不用参与其中。”
“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人盯紧他们,一有动静马上通知条子。”
胖叔正要出门,又被文西利叫住:“对了,去年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去年十月的夜晚,文西利在乱屋群一带遭袭,若不是老天爷帮他,起了一场大雾,他早已命丧人手。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果,不能将那伙人揪出来收拾了,他心里总是不舒坦。
胖叔多次派人到那一带明察暗访过,只可惜每次都查不出结果。
胖叔摇了摇头,猜想这事可能跟良子军有关。文西利知女儿被良子军绑架后,也开始相信那件事情就是良子军所为,他急不可耐,着令胖叔沿着这条线索尽快查实清楚。
那边邵坤载了吴天昊后,车子远离闹市,往僻静的小街小道驶去,吴天昊心里开始去想一些乱七八糟不好的事情,额头上开始冒汗,手心也渗出水来。他摇下车窗,窗外吹进来几丝冷风,才觉舒服一点。
邵坤这么做有他的目的,吓唬吴天昊只是其中的一小点,观察良子军的动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瞥了吴天昊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吴天昊坐在那里,依旧攥着手,他又说道:“旧账我会和你算,但不会是这个时候,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们大小姐的救命恩人了,连老西也对你心怀感激,我怎么敢对你不敬呢?”言语中带着讥讽的意思。
吴天昊问道:“那你打算带我去哪?”
车子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
邵坤拍了一下车窗道:“带你去死!”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里是两道又冷又硬的目光。
听他点出了救命恩人的身份后,吴天昊一下子底气足了,知道这个时候邵坤还不敢把他怎么样,顶多就给点脸色看看,他知道邵坤一直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就索性引开话题,不往这个方面靠。
“几个月不见了,原来你加入了西风帮,周炎没有你的消息,一直在找你。”
“找我?”邵坤打开车门,靠在车外点了支烟。吴天昊也从车里出来。
雨已经住了,路边的草丛里,昆虫在鸣叫。
“他会找我吗?”邵坤怀疑的一笑。
“会!”
“是吗?”邵坤弹了弹烟灰,“他不是和你一条心了吗,还找我干什么?”
“怎么会呢?”吴天昊看着他道,“这几个月来,周炎真的一直都在找你,他去你住的地方找不到你,打你的手机也一直都打不通,他还以为你回了广州。”
“哼,”邵坤把头扭到一边,“我看你们巴不得我回广州吧。”
吴天昊知道邵坤对他积怨太深,他说什么邵坤都不相信,在他看来,这没有关系,但是周炎不能被误会,在这件事情中,周炎本来是局外人,结果被搅和进来了。吴天昊认为这都是他的原因,周炎是因为帮他才导致与邵坤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他认为这个裂痕不能再持续下去,需要出手修补,又开口道:“不是这样的,你怎么看我没有关系,我和你的事迟早要想个办法解决,躲了你四年,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你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周炎他并没有变,他依然是你的兄弟,他找你是不想你出事情!”
“好了!”邵坤挥手打住,不想听下去,他扔了烟头整了整衣领,又回到车上。
当晚回到宿舍后,仍不见韩啸宇的人影。郭永昌说韩一直没有回来过,手机一直打不通。众人心里记挂韩啸宇的安危,彻夜不曾安睡。
次日一早上课,都是无精打采,瞌睡连天。吴天昊老早就把手机打开,一有振动就会赶紧看上一眼,只可惜一上午都没有韩啸宇的消息。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吴天昊看见了李佳和夏珂。她二人坐在拐角处的餐位上,在谈论着什么趣事,笑容满面。那种笑容感觉很久没见了。吴天昊还记得大一的时候,韩啸宇第一次摆庆功宴将李佳带出来介绍给大伙认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开心的模样,后来二人劳燕分飞,很长一段时间,见到李佳的时候,她都是一副伤感的面容,看来如今那些过往的伤痛都愈合了。吴天昊感叹这事也颇不容易。
郭永昌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也看见了李佳和夏珂,见他立在那里不走,拽了他一下。
二人打了饭菜找了餐位坐定。
见吴天昊又向后看了一眼,郭永昌踢了他一脚,说道:“还看,你以为还是像以前啊,她都恨死韩三臭了,咱们和他又是一伙的,这恨屋及乌的道理,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切,恨屋及乌?”吴天昊微微一笑,“从来只听过爱屋及乌,没听过这新词,有意思。”
“韩三臭和李佳分手后,听说李佳天天都哭哭啼啼的,情绪非常低落,夏珂是她的好姐妹,还找过韩三臭的麻烦哩。他们见到臭兄就好像见到仇人一样,你想,她们会理咱们吗?”
“仇人?不至于吧,事情都过去老久了,我看李佳今天心情不错,不信你自己看。”吴天昊低头吞了几口饭。
“是吗?”郭永昌有些怀疑,朝李佳那边望了望,马上又推了推吴天昊,叫道:“你看,你快看,那男的是谁啊?坐她旁边的!”
“豆腐兄,小点声,鬼叫鬼叫的,别人还以为出了啥大事呢。”吴天昊见到李佳旁边确实坐着一个陌生男子。这是哪位兄台啊?动作这么快!他心里琢磨着。
郭永昌笑呵呵地道:“我就说怎么笑容满面呢,原来是到了春天,古语说的好,春风吹又生!”
“你看,你看,那汉子在给她夹菜呢,一脸色眯眯的笑容,关怀备至呢,”郭永昌低声骂道,“丫的,好的不学,没事学人家挖墙脚,抢咱兄弟的马子,天昊,你说这事咱们要不要管管。”
“你说呢?”吴天昊横了他一眼,“韩三臭和她都分了,还什么马子不马子的,别人能泡上,那是别人的本事,有本事你也泡一个给兄弟瞧瞧。我看你这温度都不够,泡也泡不开,泡网吧还行!”
“谁说的?”郭永昌哈哈大笑道,“要是方便面我肯定能泡开,牛肉估计不行!”
“对你来说,都是牛肉!”
郭永昌一听这话就要和吴天昊斗嘴了:“喂,兄弟,你别光说我啊,自打上学期你弄一姑娘没弄到手以来,也没见你再有啥动静啊,你说咱两要不要比试一下?”
“什么‘弄’啊,说得这么难听,是追,瞧你这人多么低俗,哪个姑娘还敢喜欢你。”吴天昊开起玩笑来。
“嘿,本人低俗,但不庸俗,最重要的是还很成熟,成熟的男人有魅力,只要我肯下杆,还怕没有鱼儿上钩。”
“那好,你去把夏珂搞定。”吴天昊现场出题。
郭永昌就赖皮了:“你这题出得也太难了吧,见了她们,我都怕多看两眼,连招呼都不敢打,你还叫我泡她,算了,鳄(恶)鱼我不敢钓,我还是选条美人鱼吧。”
吴天昊一本正经地道:“你别胡说啊,人家夏珂可是个好女孩,相貌不差,成绩也没得说,你能泡到人家,那是你走狗屎运哩。”
“天昊,你这么说就是小瞧我豆腐脑了。兄弟我虽然称不上帅哥,但离帅的距离好像也不远吧。是,我的成绩确实不怎么样,这年头,光成绩好有什么用,将来毕业进了社会,重要的是会拉关系,会搞社交。那些整天埋头苦干的人,本人一向较为鄙视。李子程以前被咱们共同鄙视过,现在这势头比以前还猛,我都不鄙视了,直接无视!”
111宿舍住着四个人,吴天昊,韩啸宇,郭永昌,还有一个是李子程,外号又叫“鸽子王”,此人的喜好就是学习,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管的很紧。上学期末,没有收到成效,成绩考得不大理想,他左思右想,认定是学习的方法出了问题,于是到了这学期就加足了马力,去探寻新的学习之路。
吴天昊笑道:“考试的时候,你就不是无视,而是重视了,现在还早,你就尽管吹吹牛皮吧,等到考试来了,我看你到时怎么求他。”
吴天昊这话没有说错。111宿舍里论学习,就只有李子程算是一把好手,吴天昊只是闪亮过那么短暂的一个学期。一到了考试,李子程就成了抢手货,还会被人提前预定,这种被人顶礼膜拜的场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出现。上学期期末考试,要不是李子程伸出援手,兄弟几个都要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郭永昌一下子噎住了,说饭菜难以下咽,买了两瓶可乐来。他喝了几口,润了润喉,觉得舒服极了,又开口道:“天昊,你说三臭昨天一夜没有回来,会去哪里?”
这个问题,吴天昊一直在寻找答案。他本来一直都在担心韩啸宇的安危,只是刚才的话题使他一时遗忘,这个时候又闪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不再说话,闷头闷脑地把饭吃完,收拾了碗筷,就要走人。
郭永昌知道这事跟自己有很大关系,见吴天昊一声不吭的,他也住了嘴,不再多说话。吴天昊起身,他紧随其后。
食堂门口好像很热闹。办信用卡的,办手机卡的,卖工艺品的,卖书的,摆在大路两旁,吸引了成群的人。最引人注目的还属右手边大学生活动中心门口的型秀舞台。杰克逊的一首《beat it》,震撼全场。吴郭二人循声走了过去,不巧看见李佳等人正从那边过来。
吴天昊冲李佳点了点头,李佳微笑还礼,夏珂则是一脸不愿意见到他们的表情。
一个没有言语的招呼,总好过视而不见。微笑的背后会不会就是原谅?吴天昊很想代韩啸宇问候她一声,但一想到他至今下落不明,问好的话便难以说出口。
两路人马就好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相遇之后越行越远。
后来回到宿舍,吴天昊倒头便睡,手机当然一直开着。他感觉很累,头有些疼,需要休息一场,醒后去找阿强,刻不容缓。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郭永昌打算叫醒他,听他迷迷糊糊的说了几声不去,知他睡意正浓,便不再叫他。
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下午六点,手机突然响了,他一下子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见是陌生来电,赶紧接了来听,里头那声音一听就是阿强的。
只听阿强说道:“吴天昊是吧,我是阿强,你要找的人韩啸宇,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他在哪里?”
“你放心,他现在在我这里,没有大碍,只是得了个小感冒。之前咱们说好的事,你应该没忘吧!”
“我没忘!”吴天昊知道阿强打电话给他,就已想到了这一点。
“那就好。咱们见面再谈,你到网吧来见我!”
吴天昊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冲出了宿舍楼,出了校门,拦了辆的士,直奔先前那家网吧。
韩啸宇当夜淋了雨后,直到良子军和西风帮的两路人马散去,才从草丛里出来。那时路面漆黑一片,左右方向也无法识辨,他浑身湿透,又冷又怕,摸着黑乱走了一段,后来见到了路面上行驶的车辆,才知道了正确的道路方向。他好不容易上了道,拦住了一辆车,结果却是阿强兄弟的车。这帮人听说西风帮可能会对良子军不利,老大要召集人马,急忙赶去应对,不巧撞见了他。
阿强对帅哥带走韩啸宇一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抓到韩啸宇后就不停的问。韩啸宇见到他就来气,对他想知道的事情越加不肯透露。
阿强得意的笑了笑,说道:“你不想说也可以,我不勉强你,但你的兄弟吴天昊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别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
“你说什么?咳……,”韩啸宇咳了几声,“你要是敢动他的话,我和你没玩。”
“哟呵,好大的口气啊,兄弟,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吓我,”他把腰一撑,“尤其是像你们这种自认为高大就以为很有能耐的人,我要是真动他,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呵呵,我倒真想看看你们这些皮细肉嫩的书呆子有多大本事。”
“有多大本事,日后你就知道了,像你们这种流氓迟早会被人砍死,或是被抓到监牢里,别得意的太早。”
阿强拍了拍手,连声叫道:“说得好!”手朝旁边的兄弟一指,道:“你们都听到了没有?你们会被人砍死,会被人抓进牢房,这是什么?这是诅咒,是在咒你们,你们说该不该还礼啊?”
以揍还咒!旁边的兄弟明白阿强的意思。三个人立即走了过去。两人架住了韩啸宇的手臂,另外一人扇了他几巴掌。
吴天昊冲了进来,嚷了一声“住手”。
阿强坐在椅子上看把戏,直到心满意足了,才示意住手。他装着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吴天昊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的这些兄弟就是性子急,脾气燥,我都教训他们好多次了,叫他们改,改,可这些家伙呢,就是改不了。你说这人嘛,谁不有个说错话的时候,是吧?动不动就打起来,这成何体统?”他接着润了润嗓,对下面的人吼道:“这是和谐社会,要讲和谐!知道啥叫和谐不?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说罢朝吴天昊笑了笑。
韩啸宇呸了一声。
吴天昊知道阿强是在做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和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地痞流氓向来是靠手段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够狠,谁就可以称王称霸,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讲道理,没有人讲公平,也没有人讲正义。能够息事宁人,已是一件幸事。
这里是阿强的地盘,若是惹恼了他,不但不会放人,还会有苦头吃。吴天昊知道带韩啸宇走才是最紧要的事,当下也不和阿强理论,只是勉强笑了笑,问他何时可以放人。
阿强想表示他的诚意,拍了拍吴天昊的肩膀,很客气地说道:“兄弟这是说哪里话,我阿强并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要人,我现在就可以把人给你,绝无二话!”
韩啸宇叫了吴天昊一声,吴应声走了过去。
刚才阿强给吴天昊打电话的时候,韩啸宇已然听到这二人之间已签订了什么秘密协议,依直觉判定,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他想知道二人究竟商量了些什么,吴天昊不予回应,只说没事,叫他先行离开。
听他这么一说,韩啸宇更觉事情不妙,哪肯独自离开。吴天昊见劝说无效,借助阿强之力将韩啸宇直接驱出网吧。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吴天昊才从里头出来,由阿强亲自送到门口。阿强一脸诡秘的笑容,使二人的谈话内容显得更加神秘。
吴韩二人走后没多久,蟑螂打来电话,约阿强到朋来酒店一聚。这店名当年由陈加良所取。“朋来”取自“有朋自远方来”一句,意即宾朋远来,于此相聚,当为兴事。朋来酒店是良子军旗下的产业,属蟑螂管辖的区域。
阿强和蟑螂是在包间里见的面。蟑螂将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出去,劈头就问:“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知道。”阿强一点也不在意,坐下来,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
蟑螂铁着脸,一副想怒而不敢怒的样子:“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找人砸阿帅的场子,你要负责把那两个人处理掉,不在阿帅手里落下把柄。你为什么没做?”
“蟑螂哥,这件事情我可冤枉了,那两个家伙不是我放走的,是他们自己溜走的。再说了,我阿强答应你的事情有哪一样没有办到?你砸帅哥的场子,我答应帮你拉拢帮中兄弟,助你拿到工会主席一职,我基本上已经办到了。帅哥场子被砸这件事,良哥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情也足以记他一个监管不力的过,还有去年筒子楼失火一事,已令阿帅受了一番责问,现在看来,他已对你够不成威胁,其他老大就更不用说了。”阿强顿了一下,语气强硬起来,“反而是我的事情,你一样都没有办好。去年冬天,阿帅要去广州谈一笔业务,我要你派人趁机铲除他,你没有办到,这一次我要你跟踪阿帅,替我抓到韩啸宇,你也没有办到。你说,谁欠谁多一些?”
蟑螂听了这番话,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好。阿强十分得意,一连喝了好几杯茶。
过了一会,蟑螂又开口道:“文西利的女儿被绑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阿强只是低头品茶,觉得这茶特别的香,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蟑螂接着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就是你做的。良子军和西风帮多年来没有结怨,互不相犯,这也是良哥想看到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强冷冷一笑道:“怎么了?你怕啦,西风帮有什么了不起的,良子军的实力并不比他们差,一山不容二虎,我们不先发制人,到最后只会受制于人。”
“良哥那边没有命令,你这么一动,是不是有点……”
“有点擅作主张是吧。良哥?良哥这些年就只知道做生意,赚钱,哪里想过扩充地盘,给我们这些人一点希望,我阿强不愿久居人下,就是想早日出头,我等了这么多年,已经等够了,只要西风帮割地退让,我们就有希望,这对良子军来说,也是好事。”阿强恨恨地道。
蟑螂心里也曾这样想过,只是没有阿强这般大胆,他知道阿强毫不忌讳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并不怕他将来抖出来,因为他已有把柄握在阿强手里,两人成了一条线上的人。他开始唤人上酒,与阿强好好的痛饮一番,直至深夜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