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看到了你。
你编辑了一段代码，点下了发送键。通讯终端里回荡的电流在城市里充斥的电磁波漩涡中加入了一道小小的波纹，在无数喧嚣声中，它发出的呼喊仿佛是空气中蚊虫翅膀的震颤，快速掠过这无知无觉的世界。
但是，这段代码并注定不会无知无觉湮灭于能量洪流中。在随即可忽略的时间里，地区站信息交流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段代码，激起了它心底埋藏已久的高级优先程序。蓦然间，电流充斥了它的全身，巨大的数据洪流汇合成了0与1的惊涛骇浪，而它，仿佛是上古的巨兽，慢慢从梦魇用醒来，慢慢睁开了它的眼睛。
它抖动着自己的身体，每个处理器都发出了活动筋骨的脆响，无数的风扇开始轰鸣，仿佛是它不屈的低吼，瞬间之后，它向着无尽虚空的方向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强烈的一声咆哮。
这咆哮的风暴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宣泄而出，呼啸着义无反顾地冲向目标。在数百秒后，它的一个兄弟也听到了它的声音，向着同一个方向，朝圣般地，怒吼。
八百秒后，穿越了时与光的声音被听到。在共和国南区的研发基地，17台大功率的近地通讯卫星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向着共和国的商业中心发出痉挛般的脉冲呼吼。
而在随即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繁华的经济轴心上万空间站都捕捉到了这一强烈的信号，程序在内存中流动发出的轰鸣响彻洪宇苍穹。狂吼咆哮此起彼伏，整个九华第五共和国在电磁风暴中震颤，严重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信息中断。
在九翼商业轴心的总电脑中，无数信息积聚之后爆裂。0和1的冲击波让无数终端机出现了几微秒钟的死机。在夷为平地的荒原之上，蓦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无数数据的碎片被吸入CPU的巨大黑洞之中重新编码，最后只剩下四个字‘我需要你’。
这是一场浩大的电磁波的交响曲。
很早之前，我就预见到了一切。
我为你准备的一场多么盛大的烟火啊！作为我幼稚的青春迟来的谢幕。
但是你却无知无觉。
一、
第二天，这份报告送到了我面前。
李伊。
我闭上了眼睛。
“小伊，如果我手捧玫瑰单膝跪地向你求婚，你会不会考虑嫁给我？”
“必然不会么！”
“那……如果我手捧钻戒呢？”
“哈哈……那要看多大克拉的啦！”
“真是一个财迷的家伙！！”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以为爱情一文不值的人，多半是因为没碰到那个人吧。
小伊，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沉没了，那么你呢？你又是多看了哪一眼，让你甘心为他跋涉万年？
我长长叹出一口气，点开了通信回路。“彦哥，你准备下，我要到离歌。”
他的脸上满是踟蹰之色“现在集团正忙，而且帝国交界那边有点不安全，去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你妹妹的信息，你和我一样，都等了十五年了吧？”
“我知道了。”
“集团这边，就暂时麻烦你了。”
“没问题。”
从九翼经济轴心到离歌空间站需要借道帝国，总路程接近三千光秒。但特别航道下的空间穿梭艇需要半天时间既可到达。
抗眩药已经起了作用，但巨大加速度带来的眩晕依然无法抵挡地袭来，现在这个时代，包括切除内耳漩涡体的抗眩综合手术以及一系列改变人体在空间特殊环境下适应能力的手术已经完全普及，但是在我成长的那个时代，这样的手术对于贫民来说是昂贵且无用的。虽然我现在是整个共和国，乃至整个世界最富有的人，但是我确实是在贫民窟中长大的，而且我还保留这样的记号。
九翼经济轴心上空的巨大全息九翼女神像在我眼中变得模糊。一片混沌之中，往事无法抑制地浮出来。沉溺在权利的漩涡中已经太久了，以为早已忘却的往事，如今却发现还是鲜活如昔，没有被时光抹去分毫。
但是已经十五年了啊！
如果十五年还没有忘却的一个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
……
“喂，你好，我是小伊，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这个玩具只准我玩，不准你给其他人玩，听见了没有？！”
“喂，你好笨啊，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你别说我认识你！”
“小智，快一起出来看烟花啊！”
“哎……当然不是我笨了，我只是看看新的知识点你掌握了没有，明白不？”
“钱么……其实只要购花就行了，当然，我也不介意多一点。”
“喂，我有可能恋爱了！”
“从小学认识到一起上中学和大学，我们俩个人一直在一起，你只不过是熟悉了和我在一起罢了，相信我，这不是爱情，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
“我们只是朋友……”
“我要走，我会走。即便是地狱，我也会跟着他一起堕落！”
“周智，你是个混蛋！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
小伊。
小伊。
二、
“总长，离歌已经到了。”
我被从梦中推醒“哦，啊，是小悦啊，谢谢你。”
“总长，这一路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下？”
“不必了，准备好下午回去的航舰吧。”
“嗯，还有，空间站站长知道您的到来之后坚持要和您讨论下国际合作相关事宜。”
“你告诉他这次我来完全是私事，等下联系九翼流通集团总长，让他和这个区的相关负责人一起来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吧，最终计划给我就好。”
“是，我已经为您挡回去了。”
“你做的很好。李伊现在到了么？”
“是。李伊小姐已经在等着您了。为了避免尴尬，我将她安排在冰激凌厅中，不会那么正式。”
“嗯”我心中暗许，聪明的女孩“你辛苦了。”
“小悦”我又叫住她“幻梦总长到南区了么？”
“都已经安排好了，”李悦淡淡说“幻梦集团总长说等您回到南区之后，将亲自给您做报告。”
“好”我认真看了看这个女孩，虽然只有二十余岁的年龄，但是做事已经滴水不漏了。就像他父亲一样。
李悦也认真看着我，直到我把目光挪开。
已经戒严的街道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冷清。
三
推开冰激凌店的门，我才发现这里竟然很像曾经和小伊一起吃过的那家。
巨大的落地窗配着暗紫色缀满流苏的窗帘有一种家的温馨，明亮的光透过来，映得桌旁的女孩格外消瘦。随着我开门，清脆的铃铛响起。整个店中唯一的女子转过头来看着我。
愣。
真的，仿佛隔了千年啊！
“小智，小智，来这里来这里，这里有空位。”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看到我，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冲着我摆手大喊，惹的店中的人纷纷侧目，我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吃什么好呢？”女孩反复翻着装订精美的冰激凌单子“好贵啊好贵啊，要不咱们不吃了吧。”
“没关系，你随便点”虽然荷包干瘪，但是我还是强自镇定。
“那就这个吧。”她白净的指甲点着一个，我瞥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要个贵一点的么？这个会不会太小了？”我还是装模作样的问道。
“不要别的了，就它吧。”
小伊。
小伊……
我凭着记忆向着窗边的女子走去，仿佛走进了时光隧道，两旁景物都似乎在扭曲、变化着，只有窗边的那个女子，静静地等在那里，仿佛从未改变。
当我如此的接近你，我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从未忘记。
这种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浮动在眼前、萦绕在耳边鼻尖，从未曾变淡过分毫，即便相隔亿万里，即便光阴流逝十年有余。
“你好”窗边的女子站起身，伸出右手。无名指上细薄的银戒指一下将我的眼耀花了。看到我盯着她的手指看，她的手缩了一下，似乎想要隐藏什么，但又再次伸了出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说。
“小伊”我终于喊出了心底喊了无数次的那个名字。
四
“你瘦了。”我终于开口，我从来未曾见过她如此憔悴过。她似乎被我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望着我，却并未说话。
隔了这么久，曾经无话不谈的我们，也已经生疏了么。
小时候，我的母亲因为生我而身体羸弱，我们母子依靠九翼的最低保障生活。而李伊，虽然一直和我形影不离，却从未开口提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未告诉过我或者邀请过我到她家去做客。直到一天。
那天，我和她一起嬉闹着，她突然停了下来，面色踟蹰。“我快到家了。”她说。当时我还沉浸在与她在一起的快乐之中，并未体会到她突然而至的彷徨“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要”她说。
我一下沉默下来。
“那……好吧”我说。
“嗯，你先走吧，我看着你。”她似乎生怕我跟踪她一样。
“好吧，你路上小心”我转身。
从拐角迎面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满身的污浊酒气迎面扑来，让我不由一阵阵恶心，便离他远远的。
仿佛突然预感到什么似地，我转过头，竟看见李伊眼中的惊恐和绝望。
醉汉看到李伊，立马破口大骂起来“钱呢！给我钱！我要喝酒！骚蹄子，和你妈合起伙来骗我……”
我冲过去，挡在两人的中间，冲着醉汉喊“你是谁？快滚开！”
最看看到我和我身后的女孩，更是骂开了“呦！贱货，小小年纪就勾引起汉子来了。”
“不准骂小伊！”我向着他冲过去，他的个头虽然大，但是却站得并不稳，给我一下撞倒在地。
“不要打他！他是我的父亲！”
我回头，李伊眼眶中已经尽是泪水。
就在回头的瞬间，感觉头上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我被打翻在地，被醉汉重重压在身下。他身上的酒气和臭味，让我无法抑制的想要呕吐。“臭小子，你也想打我？”
我用力挣扎着，却感觉到脸上正中了一拳，鼻子中顿时流出了粘稠的血液。
“放开我，混蛋！”我死命挣扎。
“啊！”醉汉突然大吼一声，从我身上爬起来，“贱货，你也合着外人来打我！好啊，好啊！你打死我好了！”
我爬起，看见李伊拿着一块石头惊恐的后退。
我抱着醉汉和他扭在了一起，发疯似地嚎叫撕咬着。
在遇到小伊之前，我经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但是我从未还过手，只是流着泪默默承受。这次，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撕打。
“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醉汉似乎也被我的疯狂吓到了。
“小伊怎么会有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父亲！你这样的一个人，还能算是男人么？”
醉汉听到这话，一把将我推到旁边，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我见状欲再冲上去，却被小伊抱住了。
“你说得对，我不是男人，我甚至不是人！”醉汉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竟将其撕下，带下大片大片的血。
“啊”醉汉怒吼着，狂奔离去了。
我愣愣看着，如在梦里。
……
“现在，你都知道了。”小伊松开了我，黯然说。
“我……”
“你流鼻血了。”她掏出纸巾递给我“擦擦吧。”
“小伊……”我总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第一次感觉，语言是如此的懦弱无力。
小伊，这便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么？当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我却并没有给你温暖。
“我要回家了……明天见。”李伊说着，就转身走了。
就在不久之后，李伊的父亲因为酒精中毒去世了，在他葬礼的那天，我躲在树后阴影里，看到了她的母亲。那是一个同我母亲一样憔悴羸弱，被生命的重负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
但是，她们年轻的时候，都是应该很美丽的吧。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看见李伊站在墓碑前，只是沉默。
“你干嘛不哭啊，干嘛不哭啊！你的父亲就这样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她的母亲疯狂地摇动着她，但是她并未移动一下，也没有说话，没有流一滴泪。像一个木头人一样。
那天，我们都没有打伞，隔着雨帘，我望着她，她望着墓碑，许久许久。
五
“你……现在好么？”李伊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哦，还好，九翼集团已经超过阿斯托帝国经济总局，成为双星星系第一大的经济体了。”
“我不是问九翼集团，我是问你。”
我愣了一下。
我好么？这十年来，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张好，他还好么？”我问。
“他死了。”李伊淡淡地说。
我再次呆住。
我曾经憎恨过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他抛弃了我的母亲。另一个是张好，他从我身边夺走了小伊。
高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九翼国立第一大学空间系空建专业。这是全星系最好的学校的最好专业，小伊也考上了空间航空动力专业。
在这里我碰到了张好。
毫不夸张地说，张好是一个光芒耀眼到无法直视的人。在大学中，他主修一门辅修三门，都是难逾天书的专业，他却游刃有余，成绩几乎全是满分。同时还参加了主要面向研究生的课题研究，作为小组中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和核心力量，取得不菲的成绩。另外，他还在新生会代表新生发言并弹奏高难度的钢琴曲，自然博得满堂喝彩。他本人长得相当帅气，笑容和煦，为人随和，自然被很多女孩当做白马王子。而在我们班男生看来，张好的存在，简直就是对我们所有人自尊的严重打击，特别是当以‘冷美人’著称的校花也站在我们班后门口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但是，作为他的舍友，我总是能看到一点他笑容背后不为人知的东西。
在大一的期末，我受老师所托去告诉张好他参加住持的科研项的结果获奖的消息，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就像我偷看李伊父亲葬礼那么大。
或许没那么大，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在学生公寓的顶层找到了他，他站在栏杆上，在雨中淋着。
“你在干什么？快下来！这样很危险，雨很大，会感冒的。”我关心的喊道。
他仍旧站着，良久才回头，说了一句话。
雨声很大，但是那句话我听得很清楚。
他说，“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想象过的冷酷，是一总从心底泛上来的凉意，是那种听了之后永远不会忘却的阴冷。
只是那一句话，把我对他所有的好感尽数击碎。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很久，我还是站在雨中发愣。
从那以后，我们几乎再未说过一句话。
六
也就是那年冬天的一件事，改变了我接下来人生的轨迹。
那天正好是李伊的生日，我和她在讨论怎么过生日，这时，我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只见是两个体型壮硕的中年人。
“你们……有什么事么？”我问。
“你是周智么？”两人问。
“是啊，有什么事么？”
“跟我们走吧。”两人的态度竟然似乎没有一点妥协的成分，让我更感迷茫。
“什么事？你们是警察？”
两人对望了一眼，说“不要问太多，跟我们走就好了。”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不能跟你们走。”
“你必须跟我们走。”
我愣了一下，说“好吧”
然后我趁两人松懈，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绑架！”
这时，只感觉头一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头痛，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仿若大睡一觉般舒适。身边坐着一位比我略大几岁的男子，相貌倒是普通，但是却有一种让人舒适的气质，仿佛只要看他一眼，心神就可以安定下来。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到了这里，你是谁？我被绑架了么？”我一下问出了好多问题。
“你好”他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手很暖“我叫李彦，是李伊的表哥。”
我愣了一下“嗯……哥哥你好。”
“呵呵，你好。”他望着我说“李伊这个妹妹，或许还不认识我呢吧，其实她是一个挺苦的孩子。我们家本来有一个规模还称得上的家族企业，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伯伯，被当做企业的继承人从小被寄予厚望，当然，伯伯也确实有着超出常人的经营天赋，但是，企业被庞大的九翼集团轻松击垮合并了。”
“当然九翼集团也给了我们很好的安置选择，所有人都接受了，只有李伊的爸爸除外，被从小就当做集团董事长培养的他，无法接受屈居人下的选择。甚至，对于我们的妥协也是极端愤怒，一气之下和家族决裂了，从此过上了靠酒精度日的生活。”
就是那个酒鬼么？我心中暗想。他，竟然也曾是一个董事长？
“我们家人多次找他都是无果，而他的妻子也是一个极端崇拜他的人，虽然他整日堕落，也还是默默忍受，甚至同他一起对我们的妥协冷语相加。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对李伊也一直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
我点点头，没想到李伊竟然也有如此的故事。
“我看到她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我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叫李彦的男子，就对他产生了好感，此时得知他是李伊的哥哥，更是高兴满满“好的，哥哥你就放心吧……但是，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九翼经济轴心，整个九华星系最大的空间站，离紫禁星有八百光秒。”
“八百……光秒！”我惊住了“这么远，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七
李彦并未解释清楚，就匆匆地走了，我还是一片茫然的等在沙发上，八百光秒！简直是我到过最远的距离了。
这时，走进来一位衣着相貌都很平凡的中年男子，他端给我一杯茶说“请喝茶。”
“谢谢。”我说。
我端着茶杯继续等待，也许我应该给李伊说一声，说我在这里可能没法为她庆祝生日了。那么，要不要说我在这里遇到了她的哥哥了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个人通讯回路，但是却没有一点信号。
我看见那个端茶的中年男子坐在一旁盯着看我，便礼貌的问“请问下，这个……为什么没有信号啊？”
男子看了一眼说“你的级别不够，不允许空间通讯。”
“哦”我拍了下脑袋“我给忘了。”
男子笑了笑“你就是周智啊？”
我点点头“嗯。刚才那个哥哥说有一个人要见我，为什么还没来呢？”
“那个人平时很忙的。”
“哦……您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么？”
“倒没什么大事吧。”中年男人继续将话题扯到我的身上“你现在在九翼国立第一大学读空建？”
“是啊。”
“学习还忙么？”“还行吧……”
“真是年轻有为啊。”中年人眯起眼说“当我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整天还是在虚掷光阴呢。”
“呵呵，叔叔夸奖了。”我端起茶，抿了一口，茶很香，但是我根本不会品，完全糟蹋了。
“我快死了”中年人突然说“是脑癌，我不想让医生给我换脑，我选择死亡。”
我一下愣住了。
“但是死前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孩子，现在二十多岁，就在你们学校上学，我从没见过他，希望死前见见他，把我的东西，留给他。你觉得呢？可以么？”
我继续发愣。
这让我如何回答呢？而心底也突然泛出一种紧张的感觉，仿佛被传染了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么？”端茶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给我充分考虑的时间。“我是九翼集团的总长，九华共和国的经济总长，掌握着整个共和国经济命脉。我叫周宇。今天要见你的人是我，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我喝了口茶。茶很香，我又暗暗叹了一句。
“你不说点什么吗？”他问。
“哦”我说。
“‘哦’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谢谢，请问我可以回去了么？我还有点事情，挺重要的。”
“还有什么事情比父子相认还重要么？”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你还在恨我。”
“没有。”我说。
他紧紧瞪着我的眼睛。我垂下视线不看。
“好吧，你可能接受不了，我给你一点时间，但是我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有什么需要的，给我信息吧。”
“好的，谢谢你，请问可以送我回去么？”
他并未回答，只是转身走了。
李彦又走了过来“似乎很不顺利呢！我这就送你回去，你不要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