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白双煞
到了考试的那天，郭永昌提前到考场占好了位置，一切按计划进行，进展还算顺利。李子程的速度慢了点，所以直接影响到了郭永昌和吴天昊的速度。他俩都还有一道大题没有做完，看来过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韩啸宇兴奋，吴天昊兴奋，郭永昌兴奋，而李子程却有点担心，担心答案雷同，被判零分。
韩啸宇劝他尽管放心，这一点他早料到了，所以在抄的时候，自己也十分留意，选择题故意改了个答案，解答题也是加工浓缩过的。
韩三臭一改，吴天昊的答案肯定也跟自己不全相同，豆腐脑的答案都是自己精简过的，不会雷同。这一来，李子程总算放心了。
第一门考试的风波已过，第二门考试《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还有一个星期，现在准备，为时尚早，所以吴天昊等人又放心大胆地玩开了。吴天昊思考字谜，郭永昌直奔网吧，李子程在上自习，出奇的是，韩啸宇也背着个书包每天来来去去，不知是真是假。
李子程说复变不大好学，考试肯定难过，劝吴天昊等人还是及早准备的好。吴天昊还算知道轻重，又乖乖地跟着李子程去上自习。郭永昌说既然难学，现在准备，肯定晚了，就算坐在教室，也是打坐念经，念阿弥陀佛，既然都是浪费时间，何不痛痛快快地在网吧里做逍遥一仙。李子程也没办法了，他和张成要做逍遥二仙，自己再怎么劝都没用。
吴天昊反倒开口了，说别以为到时候能像考《大学物理》那样顺利过关，这一次坐鸽子王前面的可能不是你了。郭永昌问这话怎么说。吴天昊说，不同的监考老师会有不同的方法，上次咱走运，老师没调位。可这次如果老师来阴的，把所有考生的学生证收了，再重新排位，咱的计划就彻底失效了。
郭永昌一听，有道理，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如果当真倒霉，遇上这种老师，那岂不是彻底完蛋？不行，还是防着点，留个后招。郭永昌拿上《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的课本。吴天昊问他去干啥。他说上自习。吴天昊问他去哪上。他说网吧。吴天昊很是无奈，直呼崩溃。
拿着课本去网吧，说上自习，不是在搞笑么？李子程说豆腐脑这么下去，准会完蛋。
吴天昊说都是游戏惹得祸，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劲了。豆腐脑为游戏所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相比他，还算中毒不深，再一想，自己不过上个QQ，聊聊天罢了，不会像豆腐脑那样为游戏所困，不可自拔，况且聊QQ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私人问题一解决，只怕这些网吧再难有我吴天昊的影子。
李子程叫吴天昊去上自习。吴天昊没听见，李子程又叫了声，他才反应过来。
李子程问他怔怔的在想啥呢。
吴天昊说在研究韩三臭的心理，他这几天有点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
李子程也认同，自进校以来，就没咋见他韩三臭有这么刻苦，唯一的一次还是在他和李佳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天天早出晚归的，就跟现在一样，难道他韩三臭又有新动作了？
吴天昊说，八成是这样，情形和上学期大致相同，要不然，他韩三臭咋能这么耐得住寂寞。
不过，吴天昊也很困惑，谁能让韩三臭这么乖巧地去上自习？这人会不会是李佳？应该不大可能。还记得那天劝说韩啸宇的时候，他的语气是如何的坚决，照那情形看来，他韩三臭是不可能和李佳重归于好的，但除李佳之外，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他？他与李佳分手，才不过两个星期，而且头一个星期，还见他呆在宿舍，和豆腐脑一同去上网打游戏，看来变故应该就发生在这个星期。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们以前就认识，怎么从没听韩三臭提起过？吴天昊很想知道答案。
李子程说要知道答案，就得明早起来做“示踪原子”，跟踪韩啸宇。吴天昊完全同意，说现场活捉，更刺激。
吴天昊问李子程去哪自习。李子程说教六楼，那儿光线好。可走到教六楼一看，一层，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全部爆满。吴天昊真不敢相信，这教学楼的“人气”竟然可与网吧媲美。细细想想，红火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等到考试一过，肯定又是门庭冷落。
李子程只好改换场地，改去教一楼。
教一楼是栋旧教学楼，里头桌椅都很陈旧，而且光线也较暗，所以对广大的自习迷来说，就显得没有吸引力了。
到了教一楼一看，那里的人果真少得可怜，每间教室顶多也就五个人。李子程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更好。
吴天昊打前锋，发现每间教室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最后只剩一间小教室，紧闭着门，把门轻轻一推，露出一条门缝。吴天昊看了一眼，立马把头缩了回来。李子程问有啥情况。吴天昊说黑白双煞。李子程不解其意，朝门缝里看了看，果真如此，一黑一白，当真是黑白双煞。
李子程问吴天昊该如何是好。吴天昊说只当没事，啥都没有看见，说着就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见有人进来，只是微笑。
吴天昊说，整天没见你人，原来你躲这了。
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啸宇和林菲。
韩啸宇只是笑。吴天昊不认识林菲，问韩啸宇这是哪位。韩啸宇说，嫂夫人。这话一说，林菲满脸通红。
韩啸宇接着又向林菲介绍了吴天昊和鸽子王。林菲笑着说，鸽子王？名字怎么这么怪？韩啸宇说，绰号，我们兄弟之间经常这么称呼，不讲真名。林菲问韩啸宇，那你的呢？叫啥？韩啸宇说，我说出来你可别觉得恶心。林菲点了点头。
我的绰号呢，叫韩三臭，三臭乃口臭，脚臭，屁臭。韩啸宇如实解释。
林菲奇道，咦！你以前不讲卫生？
韩啸宇说，以前没老婆，牙膏，香皂啥的都没讲究。现在有了老婆，情况自然就不同了，用的穿的都是上等货。
韩啸宇闭口不提自己的前段往事。吴天昊知道，韩啸宇这么做是想取悦林菲。林菲长得也很漂亮，韩啸宇三言两语就把她逗得开心不已。吴天昊不得不深表佩服。
人家小两口过二人世界，吴天昊也不便再加打扰，向韩啸宇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门。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子程，也不停地称赞韩三臭艳福不浅。吴天昊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速度。
“日落香残，留下孙子”，这到底是个什么字呢？吴天昊越发有些急了。李子程说眼下考试要紧，过了的话，以后多的是时间，再说这字谜，大伙都猜不出来，念来念去，也还是这句话，还是自认没这本事，向她请教答案得了。吴天昊却执意不肯，说若是连人家的姓氏都猜不出来，那岂不是太没面子。面子问题，吴天昊就是始终都放不下。李子程也拿他没辙。
韩啸宇这几天感情又有了依托，固然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有了保障。考试在即，他却一点都没有在意。每天背着书包跑到教室里去，分明是在作秀，不知情的人，像郭永昌，还真以为这娃在向雷锋同志学习了。
郭永昌很快知道了韩啸宇的事，就总拿韩啸宇来说笑，说他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李子程也说韩三臭历史学的好，还知道引经据典，向韩信偷师。郭永昌接着又说韩三臭比韩信还要高明，用的是引申义。
对于他们的言论，韩啸宇也给予回应，说只有站在古人的肩膀上，吸收古代灿烂的文化，才能看得更远。
郭永昌笑着说韩啸宇脸皮还挺厚的。韩啸宇得意地说，脸皮不厚，咋能经得起风雨。
郭永昌没见过林菲，问大伙质量咋样。吴天昊说，一级棒，左看像陈玉莲，右看像吴倩莲，正看像潘金莲。郭永昌大笑说，那韩三臭就是西门庆了。韩啸宇笑骂道，兔崽子们，不说句人话。
李子程对韩啸宇的事情很感兴趣，问韩啸宇是用啥本事把那女娃弄到手的，坑蒙拐骗中的哪一招。韩啸宇很赖皮，李子程越问，他就越不说。
韩啸宇很了解李子程，李子程虽说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但对情爱之事总是特别敏感，谁要是有什么爱情新动向，他就总会凑过来听听，看来还是想学点经验，留作日后使用。
李子程一向只顾学习，很少谈情爱之事的。还记得初来学校的时候，李子程信誓旦旦的说过，大学绝不谈情说爱。那时候，大家都知道李子程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李子程家庭境况并不宽裕，父母在家只是靠种田为生，这些年为了供他读书，家里早已是一贫如洗。虽然来大学之后，可以靠贷款过活，减缓家庭的苦境，但李子程清楚，两万块的重债是始终要还的。父母当初说过贷款不用他操心，大学毕业后，他们会想办法的，叫他好好学习就是。可李子程心里清楚，家里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父母的一番苦心，李子程时时牢记。
大学的环境是宽松的，而李子程给自己制造的环境却很严密。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样做没必要。韩啸宇大一的上学期常常泡在网吧，下学期又找了女朋友，一直以来就没好好学过，郭永昌自开学初到现在就一直在网吧“上班”，认真学习更谈不上，只有吴天昊大一上学期还算刻苦，正好和李子程做个伴，可是好景不长，到了下学期，他就转了型。于是每天就只能看见李子程孤单只影来来去去。
韩啸宇见他够孤单的，就说过要给他找个女朋友，可当时李子程并没领情，一口拒绝。其实李子程内心一直很矛盾。青春岁月谁不想谈情说爱，有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中学时代，恋爱是奢侈品，只有少数人消费得起，可到了大学就不一样了，恋爱是日常用品，大多数人都消费得起。放眼看去，校园里双双对对比比皆是。李子程也是肉体凡躯，红尘之事岂能逃脱得了。
只是每每想到当前的就业形势，李子程真不敢保证前途会有多么光明，而一旦过早地涉足情场，人生路途上就只能蹩足前行，父母的一片苦心恐怕又要辜负。在李子程看来，感情就是一种牵制。所以李子程最多只是在心里想想，听听人讲些情话趣事。
韩啸宇只是笑，李子程问他笑啥。韩啸宇说这不是笑，这是嘲讽。李子程问有啥好嘲讽的。韩啸宇说，你都看破红尘了，还问这作甚。李子程说，太会用夸张了，把不想谈恋爱说成看破红尘，真有你的。
吴天昊说韩啸宇太不够意思。韩啸宇觉得好笑，说保护隐私就是不够意思？你吴天昊同志比我还会用夸张。李子程说，人家吴天昊咋说也快成了恋爱中的宝贝，作为过来人，总该给他点建议。
韩啸宇一想也是，吴天昊这速度也够慢的，完全不懂啥叫加速度，再这么下去，估计我都换了十个八个了，他还连一个都没搞定。
韩啸宇说，“坑蒙拐骗”中的“骗”字诀，得电话者得天下。你吴天昊也达到这一步了，我想离成功也就不远了，接下来的话，就可以尽情发挥了，约她出来吃个饭，请她看个电影，你也可以提前找她借书，然后可以说谢谢她借书给你，这一来，不就结了吗？
吴天昊叹了口气，说字谜还没猜出来。韩啸宇说，猜不出来就算了，这小女子还挺有才的，防着点，别让她整你。吴天昊说，这字谜都猜不出来，给人的第一印象肯定就不好了，又问韩啸宇有没有时间，到图书馆帮忙看看。韩啸宇说，这是大海捞针，难度系数，0.01，再说有家属缠身，也没有时间。
李子程问他俩是不是都不想考了，这学期课本身不多，挂个一两门，准会黄牌加身。韩啸宇说，《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这东西本身难学，况且我又没咋学过，不挂反而觉得不正常。吴天昊觉得李子程说的有道理，考试才是目前的重点，风波过后，再议它事。
郭永昌听到“黄牌”二字，也有了警觉，问李子程今晚去哪自习，可否随行。李子程见豆腐脑总算有了意识，拍手喝彩。
吴天昊坐在教室，收到了冰雪的一条短信。郭永昌显然精神又不集中，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感知，直问吴天昊有啥情况。吴天昊也不隐讳，只说是冰雪问他谜猜的咋样了。郭永昌问他是咋回答的。吴天昊说还能咋回答，猜不出来呗。
过了一会，冰雪又发来短信，叫吴天昊接着猜。
吴天昊回复说，冥思苦想，不能得出，还望赐教。冰雪回复说，冥思苦想？夸大其词。吴天昊回复说，千真万确！真想不到，你的姓氏竟然这么难猜，他日你问我姓名的时候，我会报复的。冰雪说，呵呵！没这机会了，我早知道了。吴天昊一头雾水，回复说，不可能吧，说来听听。冰雪回复说，事实如此，勿须多问，还是好好准备后天的考试，还有，我出的谜。
吴天昊很是困惑，她咋知道我后天有考试。李子程说，傻逼，《复变函数与积分变换》是全校统考，谁不知道。吴天昊又很困惑，说自己还没泄密呢，她咋知道自己的名字。郭永昌说准是哪天聊天的时候，走漏了风声。
吴天昊想了想，记忆中冰雪并没问过自己的名字。郭永昌显然不信，说难不成人家早盯上你了，少臭美！
这时候，李子程说教室里还有人，叫他俩说话小声点，。吴天昊这才住了嘴，一门心思复习起功课来。郭永昌拿着本书，左翻翻，右看看，过了一会，觉得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吴天昊想叫他起来，李子程说由着他，他能来教室，已经是作了很大的牺牲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张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叫醒了郭永昌。郭永昌睡意正浓，问他有啥事。张成说包夜否。郭永昌刚开始还说了句人话，说考试在即，备战要紧，不要因小失大。张成说，这些都是梦话吧，睡了一觉还没清醒吧。郭永昌说，不要用置疑的眼光看着我，我可是良好市民。张成说，又是梦话，咋就不能从噩梦中清醒呢。郭永昌说，半个小时前，我可是在这正儿八经地坐着。郭永昌不知道自己已睡了一个多小时。
张成说，得了，少装逼，你是啥人，我还不清楚？咱内行人说内行话，你那宝贵的半个小时估计也献给了魔兽世界。郭永昌还要狡辩，张成说，得了，到底去不去？去就得赶早，要不抢不到好机子了。
郭永昌看了看吴天昊和李子程，显然是想听听他俩的意见。可他俩只是笑，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张成见郭永昌仍在磨蹭，就说不去的话，他就出发了。郭永昌到底还是魔兽世界的门客，张成一说这话，他就憋不住了，赶紧说等等。
临走之前，郭永昌还问吴天昊和李子程啥时候回。李子程说早着呢，估计要到十一二点。郭永昌说那好，书也不拿走了，就放这，玩个把小时就回来。
郭永昌这人平时很少说假话，可一旦要去上网，说的话，十有八九就都是假话。李子程和吴天昊都很清楚，豆腐脑这一去，不到灯火俱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
时间就给了他们最好的答案，豆腐脑果真没再回来。
李子程觉得豆腐脑有些无可救药。吴天昊也说豆腐脑变化之大，令人难以想象，上学期末要考试了，他还规规矩矩到教室自习，坚持到了最后，想不到现在又改头换面了。李子程说，若是没和张成走到一块，估计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吴天昊也认同，说张成那娃不知是咋想的，拿了两张黄牌，不但无所收敛，反而泥足深陷，不知回头，看来这学期的黄牌又是定好了的。李子程说，他的心思咱们真的很难猜透，拿黄牌被警告不说，还得花钱重修。一门C语言，3.5个学分，一门高数就有6个学分。一个学分也不便宜，一百块，打个八折，八十块。稍微挂上几门，就是上千块了。
吴天昊笑道，这些人中毒太深，其实我自己，韩三臭，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所中之毒是情花之毒，为了这事，这学期的课都没咋学，连考试都不一定能过得了关，有时候想想，真觉得不值。
李子程说，有啥不值的，我觉得很值，大学期间谈恋爱很正常，有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不是很好吗？
吴天昊说，我们开玩笑的话，可能会觉得很值，可若是静下心来，权衡轻重，就反倒觉得不值了，谈恋爱的人，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四年大学恍惚而逝，到最后，可能会觉得学习方面一无所获。
李子程摇手说，那倒不是，咱就算不谈恋爱，不去网吧，一心一意去搞学习，也不见得能够学到多少知识。因为坐在教室，很难静得下心来，也不知道是人长大了么，还是脑子里想的东西多了，在教室里坐三个小时，真正的看书时间，能有一个小时，就算不错的了。
吴天昊笑道，想姑娘想多了。其实说真的，你应该找上一个女朋友的，你自制力强，不像我，一发便不可收拾。只要合理分配时间，便能做到学习，恋爱两不误。李子程道，说老实话，我也确实很想找上一个，只是一来觉得有了感情包袱，便很难再想学习，二来就是自己没量，也没本事。吴天昊道，跟我一样，同病相连。
说了半天闲话，李子程终于回过神来，后天早上就要考试，还有好几章没看完，环顾四周，早已没有人了，问吴天昊几点了。吴天昊说十点半。李子程说还早，十二点钟回。吴天昊就有些受不了了，十二点是啥概念，太晚了吧，问李子程能否收回成命。李子程说那好，十一点半。吴天昊觉得仍有些晚，可李子程已经作了很大让步，只好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