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至尊无赖
一大早，李佳就打来电话，说有要紧事，要韩啸宇去趟怡悦亭。韩啸宇一听，语气不对，于是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出了宿舍。
韩啸宇到怡悦亭的时候，李佳已经到了。
怡悦亭里的人不是很多，想来应该是时间太早的缘故。
大清早，这里的空气很新鲜。吸上一口，顿时神清气爽。放眼看去，怡悦亭树木苍翠，花草丛生，俨然一个风景胜地。养目怡神，赏心悦目，怡悦亭由此而生。
韩啸宇觉没睡好，深吸了一口气，就觉得精神好了很多，见李佳面色带忧，那白皙俏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就问李佳咋了。李佳一脸苦相，说昨晚有个人，老缠着她。
韩啸宇一听有人骚扰李佳，顿时就不乐了，问李佳这王八蛋是谁。李佳说是陈洋，上次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昨晚李佳和夏珂去超市买东西，在超市里头，碰见了陈洋。陈洋认得李佳，上次在公交车上见过，于是就缠着李佳，说要和李佳交个朋友。陈洋伸出手来，说你好，咱们也算有缘，我叫陈洋，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李佳一想起那天公交车上的事，就觉得这家伙是存心想占自己便宜。这种贼眉鼠眼的人，李佳向来讨厌，哪里还会跟他做什么朋友。
陈洋见李佳不同意，就开始死缠不放了。李佳和夏珂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夏珂当时也发了话，说李佳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再痴心妄想。夏珂话一说完，李佳就看了她一眼。夏珂当即会意：自己说漏了嘴，把李佳的姓名给透露了。
李佳？陈洋知道了李佳的名字，顿时大喜，说原来你叫李佳，“佳”？确实是个佳人，名字和人一样美！
李佳见是个无赖，就对夏珂说回去算了，改日再来。
夏珂发了一句狠话，叫陈洋别再跟来，否则她就报警。
报警？陈洋满不在乎，笑着说好啊！你报啊，报了又能咋样？我没偷鸡摸狗，也没杀人放火。警察来了又能把我咋样？
夏珂还要和陈洋斗嘴，李佳劝她不予理会，说这种人，还是少理为妙！说着就朝回路走了去。陈洋仍是紧跟不放，问李佳是哪里人，哪个学校的，读啥专业。李佳不作声，只是和夏珂一个劲地往前走。
陈洋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下站的时候，你比我下得早。我看过站名，我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夏珂看了李佳一眼。李佳知道，夏珂又想和陈洋斗嘴。像陈洋这种无耻之徒，李佳也想开口将他臭骂一顿，可转念一想，既然他是无耻之徒，骂他肯定是不管用的，说不定你越骂他，他反倒越高兴，如果是这样，情况就更糟了。眼下，李佳只想尽快走到学校，摆脱这个无赖，只言片语也懒得多说。
夏珂见李佳不出声，她也就不出声了。
陈洋见两个女孩都不理他，顿时就拿出了唇枪舌箭的看家本领，在李佳面前大秀了一番，心想，这下子，女娃准中招了。哪知李佳颇有定力，竟然不为所动。陈洋一下子，没了办法。
走着走着，李佳和夏珂终于走到了校门口。校门口站着两名校警。陈洋怕李佳向校警求助，于是赶紧闪了。
李佳把陈洋这个无赖的无耻行为，全都向韩啸宇说了一遍。
上次公交车上的事，韩啸宇依旧记得清楚。韩啸宇当时就觉得陈洋这家伙不是个什么好人，为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时也就没和陈洋计较。想不到他竟胆大妄为，无耻到这种地步。
韩啸宇变得很恼火，骂道，他妈的欠扁，哪天让我碰到他，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无赖。
李佳怕韩啸宇一怒之下会闯下大祸，就劝韩啸宇说，打他就不必了，警告警告就行了。
想起碰到陈洋的事，李佳仍然心有余悸。所幸的是，陈洋当时还有点理智，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性手段，要不然，自己和夏珂还真不知道会出啥事。
韩啸宇不同意李佳的做法，说警告他就太便宜他了，他狗日的都欺到你头上了，我还能饶了他？上次车上的事，我没和他计较。这次的事，他狗日的玩得这么霸道，我要是饶了他，他狗日的一准会得寸进尺。
韩啸宇恨不得狠狠地抽陈洋几个耳光。
李佳知道韩啸宇关心自己，看不得自己受半点欺负，只要听说自己受了欺负，
韩啸宇就容易冲动。所以之前李佳也曾犹豫过，打算不将此事告诉韩啸宇。但是夏珂的话，又让李佳觉得这么做很有必要。夏珂说，陈洋那家伙是个地痞流氓，胆大妄为，没准啥事都干得出来，如果不给他点警告，让他收敛收敛，难保他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夏珂的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所以李佳一大早就给韩啸宇打了这个电话。
见韩啸宇一脸愤怒，李佳又劝解道，你别打他，警告警告他，叫他以后别这么做，注意注意就行了！不要闹事！况且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只是个芝麻大的小事。不要闹事！真的！你不要闹事！你别打他！说到最后，李佳的语气显得很急切。
韩啸宇见李佳心急的样子蛮可爱，顿时怒气尽消，笑了起来，说承蒙夫人点化，吾当慎思慎行！
李佳笑着瞪了韩啸宇一眼。和韩啸宇在一起，即便哪都不去，啥都不干，李佳都会觉得每天的生活充满了无穷无尽的乐趣。韩啸宇很爱调侃，时不时来点古文，来点诗词，来点比较有新意的话语，幽默一番。即便此刻烦恼重重，忧心如焚，李佳都会觉得，一切的烦心事就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周炎今日带着邵坤去了钟鼓楼，尔后又去了世纪金花，其后又去了回民街。
在回民街吃了些肉串，喝了点酒，二人便乘车回了学校。
这一整天邵坤都戴着墨镜，不曾取下，令周炎十分费解。周炎想：今天阳光很灿烂，但却并不火辣，为啥要带个墨镜呢？就算白天不愿见光，需要墨镜遮挡，可这下午时分，都日落西山了，还戴个墨镜作甚？
周炎细细想了想，就是不明白，问邵坤：坤哥，啥时候爱上墨镜了，为啥老戴着不取啊？
邵坤拍了拍周炎肩膀，笑着说，老弟，你连这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戴墨镜？因为酷嘛！
邵坤接着反问，难道大哥戴着墨镜不酷吗？
酷，酷，酷呆了！周炎一面点头，一面微笑。
小炎，好几年没见了，你好像没以前爱说话了。邵坤觉得周炎变了。
四年前，周炎和邵坤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无论是抽烟喝酒，还是打架闹事，他俩都形影不离。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女人、麻将、牌九曾经是他们谈论不休的话题。可是四年后的今天，在古城西安的大街上一路走来，彼此却没有了这些话题，有的只是几句简短的寒暄和问候。这不能不让邵坤觉得，周炎变了。
是吗？周炎自己也似乎觉察到了。
在前往邵坤住处的路上，周炎就在尽力寻找话题，他不想让邵坤觉得兄弟之间已有了隔阂，而且自己还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旅客。
周炎走后，邵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邵坤出了门，找了家话吧，拨了好几个电话，只可惜始终都没有拨通。
第二天一大早，周炎就过来了，本打算带邵坤去看看西安的其它古迹，可邵坤说累，因此就取消了计划。
邵坤对外出不感兴趣，却想到大学里头转转。邵坤说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很想进去看看。
邵坤的心情，周炎能够理解。当年与吴天昊一战，邵坤受伤住进了医院，后来痊愈，却已被学校除名。邵坤的父母也曾到学校向领导求过情，但由于邵坤道德败坏，犯事严重，学校坚决不再接纳。吴天昊虽说之前没有犯过错误，但由于动了刀子，险些造成命案，若不是双方家长协商，同意私了，没准还要住进监狱。因此，学校的那扇大门也不可能还会向他敞开。
被学校开除后，邵坤就去了广州。为了能让儿子继续读书，吴天昊的父母则想尽了一切办法。后来，在邻县的一所高中，吴天昊有了重新读书的机会。两年后，高考落榜，选择复读，这才得以圆了大学梦。
而周炎呢？若不是及时醒悟，浪子回头，也难有走进大学的这一天。
周炎知道大学对邵坤来说充满了神秘感，于是答应带他到学校里头转转。可转念一想，问题又来了，若是碰见了吴天昊，那该咋办？周炎想了想，便给吴天昊发了个短信。
邵坤与周炎年龄相仿，虽已在社会上浪荡多年，但容貌却未见沧桑。因而从外表上看，邵坤与一般的学生并无差异。校警也就不会太留意。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天气有些火辣。校园里有人拿起了保护伞，在阳光下走来走去。宽阔的校道上，总可觅高挑女郎的踪影。与周炎结伴而行的邵坤，时而会扭过头来，将女郎打量一番。
周炎见邵坤今日没戴墨镜，好奇地问道，坤哥，今日怎么不耍酷了？
邵坤立马挥着手说，今儿个不能耍酷，万万不能，刚才那几个妹子你也见到了，一个字——靓！哥们还想对着她们放放电呢！你想啊，要是戴个墨镜，那不影响哥们办事了么？
坤哥，你得手下留情啊，那几个可是咱学校的当家花旦，咱学校美女不多，就那么几个，你得松松手，留几个活口。咱们还得靠着她们装点门面。周炎和邵坤开起了玩笑。
小炎，实话跟你说了吧，哥们在道上也混了不少年了，当年学校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凡是被哥们盯上的女的，没几个能逃脱得了。这几年在广州，哥们虽然称不上强龙，但也还是个人物。酒吧，舞厅……各种高级娱乐场所，哥们都去过，按理说，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但是兄弟你听着，哥们对你说句实话，像大学生这种高级货，哥们还真没碰过。
周炎清楚邵坤的性格，知道邵坤做事向来不会思前想后，喜欢乱来，心想，这里是学校，不是黑道，不是想咋样就能咋样，于是笑着对邵坤说，坤哥，你别告诉我，你想乱来啊，这地方可不比咱那鸟窝，由不得咱们乱来。
小炎，你大哥我又不是傻子，敢这么干么？邵坤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尽管如此，周炎却依然有些担心。想起邵坤以前的所作所为，周炎实在是放心不下，他觉得自己太了解邵坤了。四年前，邵坤就喜欢胡作非为，如今四年过去了，谁又能保证，在四年的黑道生涯里，他不会变本加厉呢？
接下来，周炎没再谈论这个话题，只是带着邵坤走遍了校园里的大道小道。一所大学的风光，就这么钻进了邵坤的脑里。
最后，邵坤提出要到周炎的宿舍去瞧瞧，说没见过大学宿舍，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周炎与吴天昊学的专业不同，但两人却住在同一栋楼上。带邵坤进楼，就是在有意犯险。邵坤的这个要求，周炎显然不能满足。
周炎说，我们那破宿舍又乱又臭，没啥好看的，你见了准会觉得恶心。咱中学那宿舍，你还记得吗？咱现在的宿舍和那一个样。
邵坤听说宿舍和中学时的一样，这才改了主意。周炎看了看时间，发现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摸了一下衣兜，发现资金不足，便叫邵坤在宿舍楼下等他。他则上楼去拿银行卡。
邵坤站在楼下，又看了看四周的花草树木，亭台楼宇。微风吹来，顿觉格外清爽。不一会听得有人大声说话，叫了一声“吴天昊”。邵坤急忙回过头来，看见一人站在楼下，正对着宿舍楼的一扇窗口喊叫。此人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皮肤黝黑。
吴天昊？这名字好熟啊！难道是他？不是他，不会是他，他叫吴天桥。邵坤还在思忖谁会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就又听得这人说道：吴天昊，帮我个忙，把我饭卡扔下来，我饭卡在枕头底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网狂郭永昌。郭永昌向来有到食堂吃饭的习惯。今早他与张成结伴去了网吧。到了中午时分，他就执意要回来。即便张成挽留，他也不改初衷。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郭永昌突然发现身上没带饭卡，于是跑到宿舍楼下，求吴天昊帮忙。吴天昊一大早收到周炎短信，就说过呆在宿舍，哪都不去的话。郭永昌知道他在宿舍，所以就懒得上楼了。
吴天昊躺在床上，看着本闲书，正看到精彩之处，听到郭永昌在外喊叫，顿时颇感不爽，正欲起身去给郭永昌拿饭卡，李子程就回来了。吴天昊懒得起身，就把事情交给了李子程。
邵坤一直凝视着窗口。他想知道那个曾经刺他一刀的对手，是否会在这个窗口出现，而吴天昊是否就是对手的另一个名字。可最终他发现，窗口下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寻觅已久的仇人。
邵坤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他觉得自己的仇人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而且还是一所高校。他很清楚地记得当年学校的决定。因此，他觉得对手的命运应如自己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这种地方，他是不会出现的！邵坤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有点可笑。
这时校园里的广播响了起来，播的是周杰伦的歌曲《菊花台》。
周炎下楼的时候，又给吴天昊发了个短信：我和邵坤现在就出学校，下午你自由了，但范围仅限于学校。
邵坤随着周炎出校门的时候，又似乎瞥见了什么人。邵坤又是一惊，可回过头来，仔细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这个时候，正是下课铃声响后不久，校门口人群拥挤，想要找人，也着实不易。
邵坤认为自己看走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