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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2019-06-20 15:50 机械设计与精密仪器工程学院仪器151班 柳晓阳 

那年河南饥荒闹得很严重,那时候老杨还是小杨,不过五六岁,他跟随着别人,一路乞讨,到了湖北的一个小山村。

小杨做事机灵,头脑又聪明,当地有一户人家,家中没有子女,便收了小杨作干儿子,就这样,小杨在这场饥荒中活了下来,改了姓,几乎与故乡永别了。

那户人家对小杨很好,甚至还送他去念书,小杨天生就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从村里,读到了镇上,又从镇上,读到了县里,他的成绩很好,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当时社会很缺人才,小杨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光明的未来在向他挥手。他性格很好,与班上的同学也都相处融洽,那可谓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学校放假了,他和往常一样,回家看望父母,再背些粮食去学校,可父亲严肃地告诉他,不许他再去学校了。无论他怎么劝说父亲,怎么向父亲描述那个曾想想过无数次的未来,父亲就像铁了心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

到了上学的时间,他还是去了,不过没有背粮食,在学校,他已经饿得几乎昏迷了,也不好意思再让同学周济,他托人给父亲带话,想让父亲给他带点粮食,那些消息都像石沉大海,他终究没拗得过父亲。带着还没念完的书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父亲一直很支持他读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态度突然转变。

回家之后,他就扛着锄头,到田地里干活了。起初,他总走神,看着天,看着地的时候,这些宽广的东西,总把他的心引向过去。终究,他也习惯了日夜待在田地里。

一起干活的庄稼汉跟他闲聊,“当年村里的人都跟你父亲说,你这孩子读书太出息,已经离家太远了,再远就飞走咯”。小杨心里咯噔一下,却只是咯噔了一下。只要活着就好啊。

小杨慢慢变成了老杨,他娶妻生子了。八个孩子,他都坚持让他们上学,日子过得很拮据。最终,只有老三从村里,读到了镇上,老三考上了师范,名额却被别人顶了。老三一声不吭,带着行李出去打了一年工,挣够了学费,又一次考上了。毕业后,当了名普普通通的老师。

老三女儿,单名一个杨字。小姑娘刚上小学,看到总有个疯癫颠的人在学校外墙的黑板上写字,那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小姑娘很好奇,却只敢在那个人走了之后再凑近去看看,黑板上的内容小姑娘也看不懂,只觉得字儿写得可真漂亮。她就越发好奇,每天边吃早饭,她就边看着那人的背影发呆,她在想,他到底为什么每天都在这儿写字呢,他的字为什么那么好看呢。

学校的消息总是格外灵通,小姑娘很快就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的秘密,听人说,那个人考取了名校,名额却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给买走了,于是那个人就疯掉了。小姑娘知道后只觉得很难过,她觉得那个人也太脆弱了,一生就那么毁了。

小姑娘小学毕业了,读了高中,读了大学,要找工作了。父亲给她讲了个故事,关于她爷爷老杨的。

老杨结婚几年后,由于村里要修水库,就搬了家。老杨在县上读书时的一个同窗,在中央当了大官,想回来把老杨引荐到北京去。结果找不到老杨了,他问了村中老杨家的一个亲戚,那村民说老杨家的人都死了,找不到了,只有他这一个亲戚还在。老杨的同学知道后十分悲伤,他带着老杨那个“唯一的”亲戚,回了北京。不消一年,那个亲戚就在老杨同学的帮扶下,在北京站稳了脚跟,混的风生水起。老杨这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同窗曾来寻他之事,老杨家中大大小小都气得跳脚,老杨却十分平静,跟他的八个孩子说,你们记住,不要去麻烦别人,也不要为难自己。

讲完故事,父亲还未说话,小姑娘便说,你放心吧。

这次回家,小姑娘再没看到过那个字儿写的很好看的人,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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